“啊？这还是算了吧？”
总觉得霍堰要带自己去看的不是什么好事，这背后的目的也着实让她有些胆寒，她正要装柔弱，却被霍堰不由分说地将手上的血迹擦干净，然后被他抱着走出去。
宛别枝刚想说，自己可以下来走，就被霍堰直接抱出去了，外面不少正在收拾残局的侍卫纷纷看过来，在看到之后又赶紧垂下眉眼，一眼都不敢多看。
宛别枝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将脸埋在了他怀中。
处决练嬷嬷的地方离雪院也不远，霍堰不过走了两步，就带着她到了处决的地方，练嬷嬷被人反剪着双手押在地上，头发松散着，整个人都十分狼狈，看到宛别枝来了之后，再也没有之前的校长，反而露出了求饶的神色：“宛夫人！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宛夫人大人有大量，还请夫人饶过我！”
只是她那张疤痕交错的脸，再露出这副神色，实在是让人看得令人皱眉，宛别枝有些厌恶，她蹙眉，“你旧主还在，又何必向我求助？太后还是太后。”
方才听明白全程对话之后，练嬷嬷要是还认不清楚形势，她在宫里这么
多年就白混了，即便有侍卫牵制着她的手，她还是往前面爬了两步，“只求宛夫人能够放过小的一条贱命！”
“你说怎么办？”
将她放了下来，霍堰看向宛别枝，在等她的回答。
“这……”
宛别枝一时间也下不了决断，从她内心来说，她自然不想因为自己一句话，就断了别人的生路，但是练嬷嬷实在是诡计多端，心思也十分狠毒，留着这样的人，今后还指不定生出多少事来。
想到这，宛别枝陷入了两难。
“你想慈悲为怀，但是这些人事后可不会放过你。”
轻轻扶住了她的肩头，霍堰在她耳畔低声道：“我当然可以放过她，但是这人今后会在宫中掀起什么风浪，可真说不准。”
宛别枝听出了霍堰的言外之意，她想了想，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上练嬷嬷满是乞求的眼神，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杀了她。”
说完之后，她的身体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差点瘫软在地上，还是霍堰在后面托住了她，这才堪堪站稳。
不等宛别枝回过神来，原本押着那练嬷嬷的侍卫就开始动手，见练嬷嬷还要叫，手疾眼快地
就用东西捂住了她的嘴，然后提来一大桶滚烫的水，拿着练嬷嬷的手就往水里按去——
即便她的嘴已经被堵上了，但是宛别枝还是听到了练嬷嬷拼命发出来的嘶吼声，虽然这滚烫的开水没有浇到自己身上，但是宛别枝还是感觉到了疼痛，仿佛这滚烫的开水直接浇到她身上一般。
总觉得霍堰带自己来看处决练嬷嬷，除了逼自己下决心处决练嬷嬷之外，还有几分杀鸡儆猴的意思。
难道还是对自己起了疑心？
一想到这，宛别枝只觉得脖颈后面凉飕飕的。
依照霍堰的性情，现在自己随时都可能人头落地。
她的心脏怦怦直跳，看向霍堰的眼神都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小心翼翼，“我不想看了。”
“不行。”
霍堰却依旧略显强硬地扭过她的头，逼她继续看着这一幕。
看着侍卫们熟练地将受了开水之刑的练嬷嬷拉到一旁，避也不避，径直将练嬷嬷的头斩下——
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屋中已经点起了灯。
宛别枝恍恍惚惚地睁开眼，才刚挪动身子，身侧就响起了鎏金惊喜的声音：“夫人，你醒了！”
看着一脸高兴地扑到
自己床前的鎏金，宛别枝有一瞬间的怔忡，听到她叫自己夫人，只觉得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四下无人的时候，你依旧叫我小姐。”
伸手摸住了鎏金的手，宛别枝感受到一股彻骨的寒意，无法抑制。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鎏金已经不再是之前大.大咧咧的傻妞了，她犹豫之后才开口问道：“是不是王爷做了什么让你伤心的事？”
“没什么。”
眼睁睁看过练嬷嬷的人头在自己面前落地，宛别枝有种难以消除的恐惧和心寒，尽管知道练嬷嬷会死，可是在自己面前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死去，还是让她无法接受。
尽管行刑的人不是自己，可是自己才是间接导致练嬷嬷死亡的元凶，不是吗？
鎏金见宛别枝一副浑浑噩噩的神情，像是梦魇了一般，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抱紧了宛别枝的手宽慰道：“不管发生什么事，鎏金都会陪在小姐身边，支持小姐的一切决定。”
“没事，鎏金，没事的。”
看着懂事的鎏金，宛别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摸了摸她的头，“闭月呢？”
“闭月不知道去哪里了，
自从王爷将你抱回来之后，就不见她人影了。”
鎏金倒是没有多想，她笑着道：“昨夜宫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应当是迫不及待地去见她的心上人了。”
如今不过是昏昏暗暗的凌晨，外面寂静可闻风声，仿佛整个雪院只有她们两人一般，宛别枝趁机抓紧了她的手，“我只是觉得，这宫中，不管是霍长天还是霍堰，都不是良人。”
不对。
话一说出口，宛别枝就觉得自己说错了。
看着外面昏昏沉沉不甚明亮的夜色，这宫中，又哪里真正能寻到一个知心人？
就算她时时刻刻都以任务执行者来提醒自己，可是在跟霍堰的朝夕相处、耳鬓厮磨之间，也意料之中地沉迷了。
只是昨日他逼她看给练嬷嬷行刑的时候，一切的欢喜，一切的顾虑，好像都在那一瞬间消弭了。
她忘了，自己是穿越者；
她忘了，这还是一本男尊女卑、以古代为背景的小说。
是她沉醉其中、忘记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一切仿佛都豁然开朗，之前因为对霍堰的那点私情，觉得难以完成的任务，似乎也变得简单起来了。
她的眼神变得坚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