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宫中之后,宛别枝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杜燕。
杜燕有些将信将疑的,“这些年妆成楼给我送上来的银子虽然不算太多,却也不少,生意应当不会太差才是,怎么到了你嘴里跟开不下去一样?”
宛别枝没想到妆成楼居然每年还能拿出银子来,便问了问银子的数目。
听到数字之后,她不由得失笑:“这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
杜燕不得其解。
而翠微听到有这么银子之后,也是吃了一惊,她帮着跟外面那些个掌柜交接,但是不负责账目情况,“妆成楼绝对给不了这么多银子。今日奴婢陪着宛夫人去的时候,一楼总共只得几位客人,宛夫人买了两盒脂粉,那小二跟见了财神爷一般,这哪里是生意兴隆的样子?”
听到这话,杜燕不由得自言自语地问道:“既然生意不好,那每年交上来的银子是怎么回事?”
“王妃,恕我直言,这铺子里的问题大着呢,我觉得问题最大的应该就是掌柜。”
既然是要借铺面做生意,宛别枝自然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她微微一笑:“别说放在库房里滞销的布料,就连外面摆出来的面料
都是不值钱却又花样花色都过时了的,外面的都这样了,那些没摆出来的是什么质量,可想而知。”
“许是那金银首饰赚了点钱。”
这话说出来,杜燕自己都沉默了两秒。
翠喜是个口直的,她轻轻叹了口气,“小姐,每年妆成楼送来的头面首饰,可是你都瞧不上的,如若不是下面人的心意,你都不会收。这样的首饰又哪里卖得出价呢?”
想到被自己冷落在妆奁里不曾用过的首饰,杜燕轻轻咳嗽两声,旋即让人将那首饰盒子取了过来,“你瞧瞧。”
宛别枝打开盒子的时候。差点被满目的黄金亮瞎了眼:满满一盒子,全都是金子!
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吗?
轻轻咳嗽两声,她掩饰着自己的震惊,然后取出几只钗,这钗倒也不能说做工问题,但是拿在手里总感觉重量不对。
这……该不会不是足金吧?
狐疑地刮了刮钗子,她本来也就刮着玩,没想到刮了几下,还真成了掉了一层金皮、露出里面的真色来,宛别枝吓得手一抖,钗子都掉桌子上了:“这、这怎么是金包银的钗?这可不是我的锅,这里面居然是银芯子!”
翠
喜一听也觉得不得了,赶紧捡起来看,这一看差点没晕过去:“宛夫人!瞧错了!”
难不成自己误会了?
宛别枝有些不解地跟着看过去,指着里面明显不对的颜色问道:“这不是银子吗?”
“这哪里是银?”
简直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一句话,翠喜看向了杜燕,“王妃,妆成楼的掌柜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用铜芯的钗子瞒天过海!”
铜的?
这简直比银还过分了!
宛别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遇到这种类似于“家丑”的事,自己还是装死好了。
“去年过来给我见礼的时候还说什么现在生意难做,不过还是尽立做了这些首饰来孝敬我,我还有些感动,想着赚钱确实难,便也没再追究这些头面。”
一想到自己的好意被人这般糟蹋,杜燕就恨不得将那掌柜的活活剐了,她一拍桌子,示意翠喜将这些钗子都好好检查一边。
不检查还好,检查的结果差点让人气死。
满满一只首饰盒,连带着前两年的头面,都是铜做的里子,外面漆了点金。
杜燕差点晕过去,想想又觉得庆幸,“还好没有拿这些东西赏人,要被发
现了这里面居然是铜芯的里子,我杜燕不得被人指着鼻子骂?”
宛别枝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杜燕居然还想着这些……只能说杜家果真家大业大,自己只能算是小门小户了。
“还好你去了,不然我还不知道要被这刁奴瞒到什么时候。”
重重地呼了几口气,杜燕这才看向了宛别枝:“不过这掌柜惯会说场面话,又在我爹娘面前有几分薄面,要是一下把他拿下来,着实有些难。”
“王妃觉得难,是因为这班伙计都是你们杜家的老人,若是妆成楼已经易主,他还能这么作威作福吗?”
宛别枝微微一笑,看向了杜燕。
“什么易主?”
杜燕有些听不懂宛别枝的意思,倒是一旁的翠喜回过味来了,她压低了声音道:“宛夫人的意思是,若是这妆成楼换了主,新来的主子换下掌柜小二,岂不是再容易不过?”
“你的意思是让我明面上将这铺子卖给宛别枝?”
不过杜燕可不觉得这样就能摆脱那群伙计,她有些无奈:“这都是在杜家做了许久的老伙计了,到时候那掌柜的去我爹面前哭上几次,我爹就得让我给他们安排个好去处
,到时候不还是留着恶心我自己吗?”
“王妃若是看不惯这群人,不妨把这铜芯首饰的事说开了,奴大欺主,官宦人家最忌讳这种事,到时候你再做出个慈悲模样,将他们打发去贫苦庄子做活。”
见王妃下不了决断,翠喜在一旁出谋划策,这个主意不仅让杜燕喜笑颜开,连宛别枝都被翠喜的机灵劲儿和周全的处事方法给惊讶到了。
杜燕身边有这样的人才,怎么还只当了个二等丫鬟?
“翠喜这法子不错。”
宛别枝发自内心地道:“对杜家、对谁都有了交代,要是能让这掌柜把吃下去的都吐出来就好了。”
“这种在杜家做了这些年的奴才被发出去做掌柜,可身契都还在主人家手里捏着,让他吐出来,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最要紧的还是再去搜罗点证据。”
见杜燕似乎想就这么直接闹到杜家装备面前,宛别枝赶紧提醒她,“脸皮厚点的人,要是料准了你没拿住证据,说不定还要去你父亲面前哭穷,这事最后说不定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想到父亲那个性子,杜燕犹豫了一下就点点头:“我知道了。这就命人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