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小德子的话，霍堰心头豁然开朗，有人为他搭了台阶下，他自然求之不得，只是还是不免口头说上两句。
“王爷还请放心，王爷吩咐下来的事，奴才都已经差人去办了，只是因为此事牵扯甚远，加上许多事情都被人有意遮掩，现在也只查到了一头。”
跟着霍堰走出了书房，小德子如今也变得老练沉稳了许多，他将手下搜罗来的消息一一汇报：“天牢里头那位小卓子可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他本名姓卓，进宫时用的名字叫卓远航，这姓……想来王爷应该对十年前那一桩大案有所耳闻。”
卓家？
自然有印象，但是霍堰清楚记得，卓家当时被判抄家，男丁一概送到边缘苦寒之地服苦役，女眷则是没入贱籍，即便是卓家后代，又如何能送进宫中？
不等霍堰发问，小德子便顺着往下说道：“卓远航乃是当时卓家一支远亲的孩子的名姓，真正的卓远航如今还在种田劳作，此人应当是卓家那位二公子，顶了卓远航的名字来报仇了。”
“报仇？向谁报仇？难道不应该向他所痛恨的人报仇吗？怎的还帮着霍长天做事？”
这卓家
二公子的行事也当真有趣得很，霍堰冷笑两声：“当日要取他全家性命的可就是太子党，卓文正公的作风我也有所耳闻，的确是刚正不阿的一代文臣，可惜生不逢时，我那皇父行事荒诞不经，误杀忠臣，还在彼时的太子党一群老臣的挑拨下诛了卓家三族。若我是卓家男儿，有幸活着回来，自然要报仇。”
这话小德子不敢接，只是静静听着陪着王爷到了雪院门口，门口的闭月正要通传，霍堰却抬手制止了她，他径直走到门口要抬起帘子进去，却听到宛别枝带着几分讥讽的声音传了过来：“……等到霍长天杀回京城的时候，你以为亲近小皇帝的人会有什么好下场？”
霍堰垂下来的手瞬间握紧了。
她就这么笃定霍长天一定会杀回京城？
还是说她跟霍长天自始至终便没断了联系？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宛大人自然明白这一层利害关系，只是他不敢相信，女儿为何如此自信霍长天一定能斗得过霍堰？
他声音里带着丝丝怀疑，“霍堰手握兵权，如今又已经收拢人心，算得上是大势所趋，你肚子里又有了霍堰的孩儿，你为何
不盼着霍堰好？”
“我自然是盼着霍堰好。”
这话怎么能说透？
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进书里的人吧？
不由得叹了口气，宛别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平坦的小腹，只觉得无比惆怅，“可是霍长天又怎么会甘心皇位拱手让人？他一直都没放弃过复位的想法，到时候反扑进京城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那照你的说法，岂不是，到时候我们宛家要完？”
林芝芝的脑袋总算是想明白了，她吓得花容失色，站起身来就四下张望：“嫣儿呢？嫣儿呢？我要带嫣儿出宫，绝不能再叫她跟那小皇帝来往了！”
“她是霍堰带进宫的，想要带出去，少不得要霍堰亲自点头。”
现在倒是知道怕了，宛别枝心下冷笑两声，面上却依旧是那副不动声色的模样，她假意宽慰她两句：“你也不必如此着急，人生在世，得意一天是一天，又何必在意活得长不长久呢？”
“你懂什么？！”
林芝芝差点没指着她破口大骂，“你是过上了好日子，可我们何曾跟你享福？现如今你怀上了霍堰这反贼的孩儿，到时候霍长天也不会要你了，我们宛家轻则
被抄家，重则诛九族！都是你这个丧门星！”
还真是势利眼。
自己不过是将风险分析给她，这就坐不住了？
宛别枝脸上露出鄙夷之色，她让鎏金帮自己垫了垫背后的靠枕，以一个慵懒舒适的姿势躺坐着，“夫人何必这么生气？富贵险中求，再说了，霍长天兴许对我旧情未了也说不定，你说呢？”
听到她这番话，林芝芝一口老血差点都吐出来了，最后还是勉强收拾住脸色，跟宛大人商量：“老爷，你还是快去求求王爷吧！我们宛家已经有一个搭进了这头，总得为自己想想后路吧？”
这话正合宛家老爷的心意。
的确，已经有一个宛别枝将摄政王迷得团团转了，倒不如把心思都花在霍长天那一头。
嫣儿长相虽然不及宛别枝这般出众，可是胜在头脑灵活，等到她再长大几岁，看看局势也未尝不可。
宛大人看向了宛别枝，见她仍旧是一副什么都没放在心上的模样，便开口商量道：“虽则当今圣上还是个孩子，可男女之防大于天，别枝，你还是要向王爷进言啊。”
“若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我肯定要为她筹谋算计。”
可现在这个是林芝芝一手调教出来的女儿，那钻营劲儿比起林芝芝有过之而无不及，宛别枝知道，要是自己现在贸然插手，说不定会惹得嫣儿怨恨。
“嫣儿嘛……嫣儿也不是我指使的，是她跟皇上玩的好，我总不能从皇上手中抢人吧？”
说着，宛别枝就笑着看向林芝芝，见她脸色苍白，一时间有些感慨，又有些唏嘘。
连林芝芝这种狠毒妇人都能真心疼爱自己的女儿，宛大人却只是将女儿们当作往上爬的工具。
思来想去，原身的悲剧跟这位不作为的父亲有很大的关系。
也难怪原身最想让这位父亲追悔莫及。
就在她望着宛家这对爹娘出神的时候，门口传来闭月稍显异样的通报声：“王爷到——”
霍堰居然这个时候来了？
宛别枝当下就要站起身来，可霍堰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依旧是那副冷心冷面的模样，宛大人和林芝芝看了都有些害怕，各自往后躲了躲。
“王爷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尽管心里对霍堰十分在意子嗣这件事有些吃味，可宛别枝面上还是要做出些欢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