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一事结束后，皇帝把山来叫到了太极宫的偏殿。
“今日之事，你做得不错，有什么想要的？直接说吧。”
“这都是儿臣应该做的，儿臣不敢居功。”
皇帝哈哈大笑，“你什么都不要，那朕还真没什么好赏你的，太子之位依然是你的，至于三皇子……他本身也不想待在那个位置上，正好满足他的心愿。”
山来立在一侧，始终平静得很。
那名刺客被审问了三天三夜，愣是一个字儿没有吐，审讯的狱卒都不由得佩服起他的坚韧。
“怎么办？这小子嘴硬得很，这牢房里的十八般刑具都给他上了个遍，他就是不说。”
“那就再过一遍，一次打不醒他，那就多打几次，我看他能撑到什么时候。”
永安殿内。
“殿下！刚才臣出去听到宫人们议论，昨夜宫宴有刺客，是大皇子出现带兵镇压了他们！”
“大皇子还活着！”
惊蛰执棋的手突忽然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道：“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去吧。”
文杰见惊蛰脸上竟然没有一丝表情，往日里大皇子与他关系最为亲密，大皇子死的时候他家殿下为此一蹶不振了好一段时日，怎么这次听闻大皇子活着竟然这般冷静？
等到殿里只剩惊蛰一人的时候，他终于绷不住。
果然如此，他只不过是一个棋子，一颗用来巩固皇权，维护他皇兄地位的棋子。
纵然他如何努力，也不可能得到那个位置，他的父皇也不会认可他。
他往日对大皇子多有崇拜，敬爱，但是在大皇子心里自己究竟值几斤几两呢？
他就像是一个外来人一样，这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在他父皇的心里始终偏心的是大皇子，外人都觉得他是整个宫里最受宠的皇子，其实不是。
“父皇，你真是把惊儿骗的好苦，这么多年来了，我始终活在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中。”
他们二人才像是一对真正的父子，他与其他的皇子只不过是陪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动摇山来一丝一毫的地位。
可悲的是他们甚至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惊蛰用右手撑着额头，无奈地苦笑，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他也不愿再去陪他们演那什么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了。
山来还活着一事，立马引起了整个京城的重视，这场小小的震荡让很多世家都觉得自己没有机会了。
他们都是老狐狸，自然反应过来被摆了一道，有的人庆幸按捺住没有被牵连，有的人不甘心就这么被算计了。
太尉府。
“没想到陛下竟然同大皇子演那么一出！”
“确实让人没想到啊，看来皇帝的意思就是觉得大皇子才是储君的合适人选。”
“哼！大皇子既然能死一次，那就有第二次。不过这会儿我不会动他，他是否能笑到最后，还得凭他自己的本事！”
朝阳殿。
这里刚被人打扫一番，迎回了它原本的主人。
宫人们进进出出，来来往往，将皇帝赏赐的东西都搬进库房中
山来坐在偏殿里，不知道惊儿现在是什么反应？或许他会开心。
然而过了五日，惊蛰始终都没有出现。
山来心下已决定主动去拜访他的这个弟弟，在这深宫中，只有这个弟弟肯亲近他，其他的那些都是心怀鬼胎对他这个位置虎视眈眈。
然而还没等他进入院子就被人拦了下来。
“大皇子请留步，殿下这几日身子不大痛快，谢绝见人的。”
山来抬眼看了一眼院落，“哦？惊儿不舒服，可曾传唤太医来瞧瞧？”
宫人们恭敬地回应，“太医说要殿下静养。”
山来有些失落，“那就让他好好静养吧。”
回去的途中，他的侍卫张停有些不悦，“那十七殿下哪是身子不爽，前几日我还看见文杰给他带那些辛辣的东西。”
“他怕是殿下回来了，这储君之位坐稳了，心里正嫉妒呢，所以才不见你。”
“休的胡说八道！皇子之事岂能随意议论？”
往后的日子他每天都会去太极宫中议事。
这几天刚下早朝，皇帝刚进来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他环视一圈才发现，惊蛰已经好久没有来太极宫了。
“十七殿下的病还没好吗？”
“回禀陛下，殿下还需要静养。”
皇帝眉头皱了皱，这话骗骗别人可以，怎么能骗得过他？惊蛰自小习武，身强体壮，如何能得这么磨人的病？
他脸色迅速难看下来，山来见状立马反应过来，他父皇心里所想，于是他赶忙开口替惊蛰解围，“前几日儿臣去看望幼弟，他的精神头儿似乎有些不好，父皇还是让他多休养些时日。”
皇帝闻言脸色这才缓和了许多，下了议事后他忽然心生了一些许愧疚。
前段时间他确实是利用了惊蛰，想要引出宫中的幕后黑手，他起身就要去永安殿内探望。
刚到门口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只熏得他眉头蹙紧。
他跨进殿内，惊蛰正坐榻上，脸色有些苍白精神确实有些萎靡不振，见到皇帝来了他刚要起身行礼就被皇帝拦住。
“既然身子不利索，就不要起来行礼了，朕来看看你。”
“多谢陛下关心，儿臣比起前段时间好多了。”
皇帝注意到他称谓的变化，心下有些不悦，“你这是在朕闹脾气吗？前段时间确实迫不得已，朕……”
他没有说完惊蛰便打断了他，“父皇所做的决策儿臣会全力支持，这是身为皇子的责任。”
皇帝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拂袖而去。
文杰望着皇帝离开的背影担忧的看了一眼自家殿下，这段时间因为山来风头正盛他家殿下被皇帝忽视了，那些会看人脸色的宫人经常克扣份例，不过不算多。
刚才皇帝进来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门口那摆着一盆枯萎的吊兰，就是内务府故意送来的。
文杰忽然生出一股不满，他好像明白了他家殿下为什么情绪变化这么快。
果然帝王无情。
皇帝离开以后整整半年他都没有再来过。
“这些个宫人势利眼，见陛下不再顾及小殿下，他们竟然这般地打发我们！”
文杰刚从内务府领完份例回来，一回来他满肚子气。
大宫女彩云无奈道：“这话莫要让殿下听见，只会让殿下更加伤心。”
然而惊蛰的病情是越来越重，彩云和文杰都知道他是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