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杯酒下肚,霍思桐整个人都不好了,紧蹙秀眉,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张俊是学医的,一眼看出来,霍思桐压根就不会喝酒!
既往没有喝过酒的人,身体对酒精耐受性较差,喝多了可能导致恶心呕吐、头痛、脱水、行为失控,甚至酒精中毒。
女人的生理反应会更加强烈,可能有脸部泛红、心跳加速、血管扩张、呼吸急促、尿频等等。
张俊见她又要端起第三杯酒,便伸出手,想按住酒杯,结果对方还是快了一步。
霍思桐已经握住了杯子。
张俊的手,便搭到了她的手背上。
他连忙缩回手,说道:“你不会喝酒,不要再喝了。这可是一两的杯子!三杯酒就是三两酒,你会醉的。”
孟卫东笑呵呵的道:“张市长真是怜香惜玉,其实嘛,女人都自带三两的酒量,这三杯酒,醉不倒她!”
霍思桐眼眶泛着红丝,银牙暗咬,左手撑在桌沿,右手端起杯子,毫不犹豫的一口饮尽杯中酒。
她重重的将杯子放在桌面上,抹了抹嘴边的一滴酒水,斜睨着张俊,说道:“张市长,酒我喝了,你的气消了吗?”
孟卫东虎着脸道:“喂,你怎么跟张市长说话的?你这个小姑娘,是什么态度?你还想不想好好工作了?快向张市长道歉。”
张俊连声说道:“不必,不必了。霍小姐,你喝多了,快回去休息吧!”
霍思桐如蒙大赦,毫不犹豫的转身,跑出包厢。
出了包厢门,她再也忍不住,双泪长流。
她不想被人看到,双手掩面,小跑着离开。
孟卫东赔着笑脸道:“张市长,这小姑娘不懂事,多有得罪,来,我们一起敬张市长一杯酒!”
刚才的事情,张俊觉得孟卫东做得有些过分,但人家也是为了自已面子着想,总不能怪罪于他,于是端起杯子,和众人对饮了一杯。
张俊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一看来电号码,脑子嗡嗡直响!
居然是省委郑东方书记打来的电话!
他连忙把手指压在嘴唇上,嘘了一声,说道:“省委郑书记的来电,请你们安静一下。”
所有人顿时闭上嘴巴,看他的眼神,更加恭敬,羡慕之外,甚至有些畏惧。
张俊站起身,这才接听电话,笑吟吟的道:“郑书记,您好,我是张俊,请您指示。”
郑东方雄浑的声音,在手机里显得很是清晰,犹如在耳边轻语似的:
“张俊,你们市里,是不是在搞手撕钢项目?”
“是的,郑书记,手撕钢项目一直都在紧张的研制当中,不过我们虽然买了机器,但因为有五万种排列组合,而国外又不愿意给我们技术授权,所以我们还需要时间进行研发。”张俊一口气就把手撕钢项目的事情说清楚,省得领导费力多问几句。
郑东方沉着的说道:“嗯,是这样的,今天上午,我接待了一个德国来的商贸代表团,我和他们谈到了这个手撕钢的项目,其中有一家德国企业的代表,正好也生产手撕钢,我便谋求和对方的合作,对方说可以谈一谈。你看,你是不是抽空过来省委一趟?”
张俊心花怒放,心想这可是大好事,笑道:“太好了,郑书记,我下午就过来!我到了省委,是直接去办公室找您,还是?”
郑东方想了想,说道:“下午三点,我和德国代表团的人,还要去南钢厂视察,你若是来得早,就来办公室找我,三点以后的话,你直接到南钢厂去吧!”
张俊连忙答道:“我一定早早的去省委,向郑书记报到。”
郑东方说了一声好,便挂断了电话。
张俊心想,手撕钢的研制,正愁没有突破口,如果能和德国人谈妥,那将是一次弯道超车的机会!
他放下手机,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真诚了许多,见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已,便神色自若的道:“你们喝,我下午还有重要的汇报,就不喝多了。”
省委郑东方书记!
对张俊这个层级的人来说,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别说对孟卫东等人了,他们想见郑书记一面,都是求而不可得。
郑书记居然能主动给张俊打电话,还能召见他!
可见张俊在省里的人脉、圈子、关系,非同凡响!
他在孟卫东等人心目中的地位,直线上升!
众人鸡啄米似的点头,笑道:“当然,当然,张市长有要紧事情要做,不能多喝。张市长,我们敬你,你随意,我们干了。”
张俊端起杯子,象征性的抿了一小口。
孟卫东等人,对张俊的态度,变得更加小心谨慎,更加热情。
这群糙汉子,聊天说话,倒是很对张俊的胃口,大家相谈甚欢。
吃过饭,张俊和孟卫东握手告别,道:“难得和大家相聚,今天这餐饭,我请客。”
孟卫东笑道:“张市长,你这是打我们的脸了不是?我们能请到张市长赏脸吃饭,是我们的荣幸!怎么可能让你破费?”
张俊也不坚持,说了一声谢谢,便即离开。
孟卫东眼里精光一闪,对身边几个人说道:“听好了!我之前吩咐你们的事情,赶紧去做,今天下午我就要出结果!把那个肇事逃逸的司机给我抓回来!”
众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和张市长有关,于是凛然说道:“明白!”
且说张俊开着车,看看时间还早,便想回家休息一下,下午才有精力去应酬。
他忽然看到街边停着一辆眼熟的交警摩托车,刚才见过面的那个霍思桐,趴在车子上,一动不动。
张俊本不想管她,车子开了过去,但他从后视镜里,看到霍思桐还是一动不动,心想她不会出事了吧?
他靠边停了车,小跑回来,轻轻推了推她,喊道:“霍小姐?霍小姐?你没事吧?”
霍思桐一动不动。
张俊抱住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她,只见她脸色绯红,双眼紧闭,两眉之间凝结着痛苦神色。
“霍小姐?”张俊吃了一惊,用力掐住她的人中穴,又掐她的虎口。
霍思桐抖了个激灵,微微睁开双眼,醉眼迷离的道:“我想睡!”
张俊哭笑不得,道:“你不能喝酒,逞什么强?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吧?”
霍思桐喔喔两声,身不由已,软趴趴的倒在张俊怀里。
张俊叫苦不迭,心想自已就不该管这摊子事!
可是任由她睡在摩托车上,要是摔下来,那可能要出大事!
张俊又于心不忍。
他抱着霍思桐,走到自已车子边,将她放在车后座上,问道:“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
霍思桐蜷缩在座位上,双手枕着脸,并不说话,似乎又睡着了。
一个从来没有喝过酒的女人,空腹之下,一连喝下三两多的高度白酒,对人身体的损害是破坏性的。
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嗜睡。
张俊摸摸她的额头,又给她把了把脉,知道没有大的问题,睡一觉醒来,酒应该就消了。
可是她没说家在哪里,送她到哪里去呢?
张俊也没有办法,只能把她带回了家。
他抱着霍思桐,走出喜盈门小区的电梯。
可巧看到对面的两个空姐出门。
赵雅妮见张俊抱了个美女回来,咯咯笑道:“哟,这是你女朋友吗?好像不对吧?你上次带回家的,不是这一个!”
张俊尴尬的一笑,没有回答。
葛青青抿着嘴,偷笑道:“他好风流啊!有钱人就是会玩!这个可是女交警呢!”
张俊知道她们误会了,也懒得解释。
他腾出一只手来,打开门锁,抱着霍思桐进了屋,将她放在次卧的床上,帮她脱了鞋子,拿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张俊来到客厅,拧开一瓶矿泉水,一口水喝完,上了个洗手间,回主卧小睡了一会儿,起来见霍思桐还在睡,便留下一张纸条,然后离开了家。
他在下午两点钟之前,赶到了省委,来找郑东方。
郑东方接见了张俊,两人谈到手撕钢的项目。
张俊抖擞精神,详细的向郑东方介绍了临溪市钢铁厂手撕钢项目。
郑东方听完,沉吟道:“张俊,我和德国方面商量了一下,他们愿意入股,但是他们有一个要求,就是要占49%的股份,利润均分,你觉得能接受吗?”
张俊一愕,问道:“郑书记,他们提供什么样的技术呢?”
郑东方拿出一份会议记录,递给张俊,说道:“你先看看这个。”
张俊看一目十行的看完,讶道:“这不行啊!他们说了,虽然提供技术,但技术并不能告诉我们,只能由他们的人来操作。这样的合作,没有任何意义。”
郑东方点头说道:“我也觉得有些过分,所以请你过来,我们下午再和他们进行一轮谈判。你先想一想,我们在谈判中,要保持哪些有利的条件,要提出哪些要求。你要思考的是,我们坚守的底线是什么?如果超出这个底线,那就不必再谈。”
张俊心想,德国人也不是容易忽悠的!
这么好的技术,他们不可能轻易给我们。
但是,德国人又知道,如果能和临钢厂合作,那他们就能占领我国的市场!
他们既要市场,又不想出技术!
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张俊陷入沉思,思索接下来,要怎么样和德国企业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