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的泪水顺着枫的脸颊流下,与地上殷红的鲜血交融在一起……
艾莲和苍角累的气喘吁吁,她们听到枫低声抽泣,艾莲心头一紧,再次加速冲上顶楼。
“艾莲,你等等我!”,苍角后悔自己来之前没有多吃点,随后也跟了上去。
艾莲抵达顶楼,来不及喘一口气,她便看到枫将琼的躯体放置在地上,化身以骸黑甲贴身,从破碎的落地窗口一跃而下。
“枫——!”,艾莲扑到窗边,朝着枫大声呼喊,枫却没有任何回应。他落地之后,沿着地上遗留的红色脚印,向霞消失的方向追去。
艾莲拾起地上那枚已经褪色的金色怀表。脑海中回荡着琼曾提及的定情信物,难道枫的母亲真的回来了?
艾莲执刀跳了下去。刚爬上顶楼的苍角看到艾莲从窗台跃下的身影,心中顿时大惊,却也没能拉住艾莲。
见她平安落地,苍角长舒一口气,小声抱怨:“这一届真难带……,既然玩儿这么大,我也来!”,她手执展旗,当作滑板,从大厦跳下……
霞一只手捂着胳膊,拼尽全力朝着空洞奔跑。她浑身冒着淡紫色烟雾,那是逐渐消散的以太能量。
随着力量的流逝,她那深紫色的长发渐渐褪色,发梢沾染了雪白。
霞不知道还有多远,她只知道自己答应过琼,要回到空洞活下去,霞脚步踉跄,身形隐入地平线,迎面追逐着最后一抹夕阳。
最后,她的力量彻底耗尽了,身体失去以太力量的支撑,霞重重地摔倒在地,发丝已经完全变成了银白色。
霞试图从地面起身,可是她根本办不到,她微微抬起手,再次用指尖框住美丽的夕阳,霞光勾起了她最美好的回忆,被侵蚀的记忆重新浮现,她眼眸中倒映着与琼共度的日子,那么安逸、幸福……
这一次,霞依然没能揪住夕阳的尾巴,晚霞渐渐沉入天际,整个世界陷入了昏暗之中,她心中最后的幻想随之破灭。
治安局士兵追上了霞,把她团团包围,拿枪对准她,时刻保持着警惕,担心对方临死反扑。
霞无力地蜷缩在地,脸上的暗紫色条纹也随之褪去,雪白的发丝披散在地,晶莹的泪珠从她眼角滑落,她缓缓闭上了双眼……
枫冲破了包围的人群,不远处霞背对着他,侧躺在地,一动不动。
枫的心猛然一沉,他不自觉放慢了脚步,喊了一声,“妈妈。”
霞没有回应。
枫加快步伐,来到霞身边,他蹲下身,抬手触及霞的肩膀,轻轻摇晃着她,他认为刚才距离太远,霞一定是没听到,于是提高音量又喊了一声:“妈妈。”
依然没有回应。
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涌上心头,枫再也绷不住了,他跪倒在地,趴在霞的身上,低头哽咽着:“妈妈,你起来看我一眼,儿子来找你了……”
枫的哭声逐渐放大,可依然吵不醒沉睡的霞,直到最后霞也没睁开眼……
“你是什么人?不要阻碍公务,把这具以骸交予我们处理。”,治安局士兵逐渐围拢上来。
“处理!你再说一遍试试?……”,枫突然暴怒,他单手捏住说出这话的治安局士兵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眼中露出凶狠的目光。
其余士兵朝着枫开枪,黑甲轻而易举挡住了子弹。枫手劲逐渐加大,对方憋红了脸,剧烈挣扎。
背后传来艾莲的呼喊:“枫!”,清澈的声音把枫从愤怒和复仇的深渊中唤醒,他一把甩飞手中的士兵。
枫一言不发地抱起地上的霞,霞雪白的发丝随风飘动,霞的躯体很轻,特别轻,就像是一团,风一吹就散了。
黑甲遮挡了枫的身形,旁人看不到他悲切的神情。艾莲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话来安慰他,怔怔地望着枫抱着霞从她身边经过。
苍角急匆匆赶到现场,看到枫迎面走来,一时间还没搞清楚状况:“枫!你这是怎么了?”
枫没有回答,他默默地绕过了苍角。艾莲拉住准备追问的苍角,朝她摇了摇头,“枫怀里抱着的是他母亲……”
苍角注视着枫渐行渐远的身影沉默下来,她拦住身后准备追上的治安局士兵。
“我们对空六部会对此事全权负责,高危以骸个体已经身亡,你们不用再管了!”,她遣散了治安局人员。
枫褪去黑甲,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回到大厦现场,“少爷!”,李叔从大厦走出来,他看到枫怀中的白发女子,心头一沉。
“李叔……,安排后事吧,我想把父母合葬在一起。”,枫的眼泪早已干涸,他想哭却哭不出来。
下葬那一天,雨水倾盆而下,天空也在为逝者哀哭,艾莲默默地为枫撑着伞,此刻,再多的话也不及陪伴。
琼和霞静静地躺在棺材中,睡的十分安详,两人手互搭在一起,殡仪馆遵照家属的要求,准备了最高规格的葬礼仪式,为二人换上崭新的衣裳,脸上化了精致的妆容。
枫一整天都没有说话,他回到枫原大厦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艾莲带着圆圆来看望他,她用力敲打着房门,“枫,你开门啊!”
圆圆跟着大声呼唤:“爸爸,你快开门,圆圆来看你了。”
“……,对不起,艾莲、圆圆,我现在想一个人静一静……”,枫独坐在落地窗前,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望着窗外发呆。
艾莲依靠着门缓缓坐下,枫的沉默寡言令她无比害怕,她担心枫承受不住失去双亲的痛苦而选择轻生。
艾莲就守候在门外,每隔一个小时喊一次枫的名字,生怕他突然失去回应。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李叔走了过来,“艾莲小姐,我已经为您和圆圆准备好了房间,你们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艾莲摇了摇头,“他什么时候出来,我就什么时候离开。我倒要看看谁熬得过谁。”
艾莲自己可以受苦,但她不忍心孩子也跟着她受苦,她柔声对着圆圆说:“圆圆,你也累了,就先去睡会儿吧。”
圆圆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紧紧抱住艾莲的胳膊,倔强的回答:“不,我要陪着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