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白与简洵夜的关系再好,他也只是臣子,因此,他只能把自己的调查结果禀报给简洵夜,并不敢妄下结论,这种事,需要姓简的关起门来自己解决。
简洵夜又岂是傻子?老太监的话,尤老院判的话,还有戴望为了刘氏与简天弑所做的一切,已经印证了杜白的调查。
叶千玲可没有杜白的包袱,直接便道,“怪不得!我一直都想不通,以戴望那样的绝世武功,哪怕他是个彻彻底底的阉人,只要他想,不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伯乐乐于为他提供一隅之地供他大展身手,可是他一没有跟着朝中权贵,二没有追随巨商富贾,竟然心甘情愿的跟着一个废妃和一个皇室弃子远赴南疆,一赴就是二十年!为了他们娘儿俩打拼天下,为了他们娘儿俩不顾生命危险去皇宫行刺!如果简天弑是他与刘氏私通生下的孩子,那便能解释清楚一切了!妈呀,简洵夜,刘氏给你爷爷戴了一顶大绿帽啊!”
简洵夜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眉头锁得越发紧了,有些埋怨的看着叶千玲:小婆娘,能给你相公留点儿面子嘛!
叶千玲却压根不鸟他,立刻想到了下
一茬,“靠!刘氏既然和戴望有私,那刘氏肚子里现在怀的种该不是也是他的吧!妈哟,我爹也被戴绿帽了?”
简洵夜和杜白全都看着在床上手舞足蹈的叶千玲:这娘们儿……是不是脑子缺根弦……这种事儿是嚷嚷得的吗?丢的那可是整个家族的脸啊……传出去对你叶大小姐也不好啊……可是这娘们儿怎么看起来不嫌事儿大的样子……
“嘘~~这件事,你放在肚子里,暂时不要跟任何人说,我自有打算。”简洵夜按住了叶千玲,“还有一会儿天才亮,你给我先睡觉,我和杜白要回宫处理一下。”
叶千玲看简洵夜一脸认真的样子,也反应过来这件事对于简氏来说,确实是个奇耻大辱,不可能公开处理的,“你去吧。我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的。”
……
扶云阁。
天色尚未光亮,刘氏独自坐在窗前,满面愁容,地上站着的,正是简洵夜费尽心思而不得的戴望!
谁能料到,戴望竟有这么大的胆子!他没有潜伏在是犄角旮旯里,而是大喇喇的蛰伏在了叶府之中!
近来刘氏中了叶千玲的招,身体越发发福,叶修远
这个人,看着一本正经,实则酷好美色,自打刘氏怀孕之后,身子一天天圆润之后,他对刘氏兴趣便骤减了,偏偏又因种种事由与尤氏别扭上了,这几天憋得慌,竟然天天往韩氏屋子里钻了。
韩氏一向佛系,不争不抢的,没想到渔翁得利,把叶修远盼到了自己屋里,当然是极尽缱绻本能,把叶修远死死地绊住,叶修远闷坏了,看到母猪都觉得长着双眼皮,又有韩氏这样曲意逢迎,自然是走不动路了。
刘氏本就为失宠愤懑不已,这会儿看到戴望,更是火大,“我说了多少遍了!这里是叶府,不是南疆,我们缘分尽了!你日日来此,岂不是故意与我为难?还有,你在木棉院做那些把戏,岂不是把那阎罗王往身上引?你不想活了,我还想活呢!”
戴望站在阴影里,整个人都披着一层黑暗,与其说像个人,倒不如像个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
他阴阴的盯着刘氏的肚子,也不说话。
刘氏被他盯得浑身发毛,本能的护住了肚皮,“你……你想干什么?”
戴望的残忍,没有谁比刘氏见识得更多了……从前,戴望是她手上的一根
箭,如今,这箭头,却对向了她自己。
见戴望还是不说话,刘氏也不敢逼得太紧,开始走怀柔路线,“望哥,咱们两个都是苦坛子里泡出来的,这些年,你对我的照顾,我一辈子都会记着的!”
“我对你只有照顾吗?”戴望终于发出声音,只是那声音嘶哑得好像含着一把沙。
刘氏假惺惺的落下几滴眼泪,“我嫁给叶修远,我知道你满心怨恨,可是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道人家,我又有什么法子?这是武皇的指婚,我能违拗吗?弑儿已经被关押起来,我除了走这一步,还能怎么办?你就算对我有怨恨,也不能不管弑儿啊!”
戴望冷笑两声,“弑儿如今的下场,怪谁?”
刘氏被戴望说得不敢做声,往事一幕幕从眼前划过……
那是二十多年前,不,三十多年前了吧,刘月婵还不叫刘月婵,她有一个很土很俗的名字,叫,春妮,因为家中实在太穷,父母决定卖了她,这样才能养得起弟弟妹妹。
就这样,不过七八岁的她,被卖到了一户人家做丫鬟,在那户人家里的两年,倒是她这辈子最快活的时光,衣食无忧,活计也
清闲,因着她伶俐乖巧,便被派去照顾那家的少爷,那少爷也是个多情种,一眼便看上了她,替她改名月婵,意为月中婵娟,还暗暗跟她许诺,将来不管娶了什么人做大,房中都会给她留一席之地。
她得了这个承诺,越发尽心尽力的照料少爷。
哪知道好景不长,主母发现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二话不说,又把她卖了出来,最让她痛心的是,主母卖她的时候,那曾经与她山盟海誓的少爷,竟然连个屁都不敢放。
她这才看清楚,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真正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于是,她跟新买她的人牙子说,“我肯吃苦,人也伶俐,你不论把我卖到哪里去,都能得一个好价钱,与其如此,你不如把我卖到宫里当宫女,如此,你能把利益最大化,我也许也能奔个好前程,你也算是功德一件。若我他日真的有出头之时,必不会忘了你今日恩德,一定报答你。”
人牙子从没见过这样大胆的丫头,倒被她逗乐了,“你若出人头地了,哪里还能记得我?”
人牙子当然没有把她送到宫中,她被卖到了教坊,做了最低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