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这么大,只听说过男的给女的下聘书求娶的,还没听过女的给男的下聘书求嫁的!沧月这也太彪悍了吧……”
叶千玲咋舌,在这个男权至上的蛮夷时代,她已经算虎了,没想到虎中更有虎娘们儿,这沧月更虎啊!
“看来,我对你还是太温柔了!以后还得再彪悍点儿!”
简洵夜吓得白了脸,“妈呀,都已经这么悍了,还要再悍点儿?给条活路成不成?”
“活路?解除婚约好了。”叶千玲傲娇道。
“那可不成。”
“那就忍着,别哔哔!”
“忍着忍着!娘子就是要挖我的心肝出来熬汤喝,也得忍着,更何况只是凶一点呢?”简洵夜嘻嘻嘻笑道。
“柔然都来提亲了,那你二哥那头……”
“我二哥少不得尊敬不如从命咯。”简洵夜一脸坏笑。
叶千玲听了,也由衷的替简少卿高兴起来,这段姻缘也算是传奇了,当哥哥的为了救弟弟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好在两厢情愿又能使西疆永久和平,这不得不说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天大喜讯。
“二哥和沧月,宝珠和赵云雷,双喜临门啊!”
“双喜临门?不不不,你再好生想想。”
“难道,还有别的喜事儿?”叶千玲实在是想不出来了。
简洵夜凑到叶千玲耳边,“父皇已经答应调度邱之衡回翰林院了,直接封为屠龙阁大学士。”
“真哒?!”
叶千玲这下是真的要高兴得跳起来了,刚刚考中的进士最大的荣耀就是进翰林院,翰林院里最大的官儿就是大学士,大学士里的最高级别就是屠龙阁大学士!
所谓屠龙阁大学士,便是皇上的心腹谋臣,待干个三年五载,就是将相之才,所以屠龙阁也号称是宰相摇篮。
你别瞧叶修远现在官运亨通,顺风顺水的,他一直引以为憾的就是当年考中状元以后,并没有被钦点进屠龙阁做大学士呢!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一直被上一任屠龙阁大学士出身的东方守压得死死的。
“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跟父皇提出要把邱之衡调回来的时候,他本来还有些不快,说这个邱之衡虽然才高八斗,却心高气傲、脾性古怪,恐不是可造之材,只答应让他回来做个庶吉士,从底层干起,可是当我说邱之衡年少得志、尚未娶妻的时候,父皇他老人家眼睛都亮了,当即就叫太监调来了邱之衡的生辰八字,看完那八字以后,大笔一挥,立刻改口,说:这等人才,做个庶吉士实在是
屈才,还是去屠龙阁为朕效力吧,没准儿将来还能给朕解决一下老八那个困难户。”
简洵夜学着武皇的样子,一边昂着下巴,一边假摸着胡须,逗得叶千玲哈哈大笑,“看来你爹也不是瞎子啊,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再心高气傲、脾性古怪,做了自家女婿便都是可造之材了。”
“你说,现在是不是三喜临门了?”
“勉强算是了。”
“这三喜临门,有没有相公我的功劳?”
“有那么一点。”
“那是不是该给点儿奖励?”
简洵夜将脸凑到叶千玲面前,用修长白皙的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叶千玲趁其不备,伸手就是一拧。
“哎哟哟哟!谋杀亲夫啊啊!”简洵夜龇牙咧嘴的叫唤起来。
两人正闹得欢,不妨房门突然被推开。
只见福儿端着一盘茶点进来了。
叶千玲和简洵夜都立即恢复了常态,简洵夜倒是还好,又变成了冰山脸,转身往里走去,叶千玲却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奇怪:木棉院里的丫鬟们,可全都是经过她训练的,只要她关了房门,除非她呼唤,轻易是不许进门的。
这倒不是她有多防备这些丫鬟,而是她作为一个现代人的灵魂,实在接受不了睡觉的时候还有人在一旁伺候着,那能睡得着吗!
小丫头们都知道这个规矩,更何况是福儿呢?
叶千玲不由尴尬一笑,“有事儿吗?”
福儿温婉一笑,“并没有什么事儿,只是想着小姐从一早便忙着给四小姐制造‘生辰惊喜’,忙到现在都还没有吃上早饭呢!就自作主张送了些点心来。七殿下若是没用膳,也可以垫垫肚子。”
叶千玲松了口气,“你也太细心了!不过被你这么一提醒,我还真饿了。好了,你把茶点放下吧。”
福儿恭恭敬敬将茶点放到桌上,又布筷布碗,给叶千玲和简洵夜各盛了一碗西米粥,这才退出去了。
叶千玲怕等会儿还有丫鬟进来,直接扯了一嗓子,“我和七殿下说会儿话,没我唤就不用进来了。”
“哎!”福儿一边应着,一边将门又关上了。
福儿甫一出门,简洵夜又跳了出来,伸手捡了一块桂花酥,笑道,“你这院儿里的丫头比焰王府的还好使,送来的都是我爱吃的。”
叶千玲低头看了一下茶盘,一碟桂花酥,一碟胭脂鹅脯,一碟玫瑰腐乳,一碟麻油凉拌的糟鲥鱼片儿,可不都是简洵夜爱吃的小玩意儿吗?
“这么好使的丫鬟,给你送到
焰王府使唤好不好?”
“怎么不好?只要你舍得!”简洵夜一边扒拉着粥一边笑嘻嘻道。
“放屋里开了脸做个姨太太岂不是更好?”
“怎么不好?只要你舍得……”简洵夜说着说着,突然抬起头来,便要伸手拧叶千玲的腮帮子,“你这死丫头,给我下套儿!”
叶千玲嘟起嘴,“怎么是给你下套儿呢?以后咱俩就是成亲了,我可只管吃喝玩乐的,菜米油盐的事儿我可不管,没个知心人替你打点,可怎么行?”
“管家啊!”简洵夜鼓着腮帮子嘟囔道,“老黄是我母妃从西夏带来的老人,自打我封王开府以后便给我管家,比十个精打细算的老娘们儿还顶用呢!有他在,要什么知心人知面人的,你只管吃喝玩乐!”
“老黄再能干,也不能给你端茶递水、更衣沐浴啊!这些可不都得人手?”
“端茶递水有老黄的老婆啊!特好一大娘,这些年我吃的用的都是她给我打点的!不是我说,论能干顶得上十个福儿!”简洵夜得意洋洋道,“至于更衣沐浴嘛……我又不是断了手!这些年在外行军打仗,我早就习惯自己照顾自己了。更何况,嘿嘿……嘿嘿……”
叶千玲见简洵夜笑得奸邪,不由缩了缩肩膀,“你笑得这么嬴荡干什么?”
“待往后成了亲,你个做老婆的,白天许你可劲儿吃喝玩乐,到了晚上,总不能连个沐浴更衣都不伺候夫君吧?”
“……”
自简天佑“病逝”之后,简少卿名为二皇子,实则已经是大月实至名归的长皇子了,是以这次柔然世子前来“提亲”,接风宴便设在熹王府之中。
因为简洵夜告诉叶千玲,柔妃也会前往,整个熹王府也没有女主人上下打点,便让叶千玲早些到熹王府不帮忙招待。
叶千玲便比叶府其他女人都提前出发了,一早就乘了轿子赶往熹王府。
刚到熹王府,却见沧月比自己还早,换上了柔然传统的公主盛装,打扮得如个仙女宫娥一般,已经等在了熹王府门口,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简少卿站在她身旁,两人时不时的低声说笑一两句,宛如一对21世纪的新人在酒店门口迎宾一般,看着就喜庆,就差在胸口别两朵红花了。
叶千玲落了轿子,便对两人拱手,“恭喜二位!”
沧月也拱了拱手,“多谢你。”
叶千玲笑道,“谢我什么?”
沧月巧笑嫣然,“谢你与简洵夜早有婚约。”
“这有什么值得谢的?
”
“若非你与简洵夜已有婚约,那我肯定还要与他纠缠不休,就找不到这么好的郎君了。”柔然民风淳朴开放,女子向来不扭捏,沧月看向简少卿,满脸都是毫不掩饰的爱慕,“原本我以为简洵夜就是这世界上最出色的男子,为了他一路追到了中原,现在我才知道,我从前看走眼了,少卿才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男子!”
叶千玲却撅起了嘴,“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找到了如意郎君,但我们简洵夜,依然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男子!”
沧月一听,哪里肯,“不,简少卿才是!”
“简洵夜才是!”
“简少卿才是!”
简洵夜正好赶来,还没下马,就看到两个女人为了自己的男人吵了起来,顿时满头黑线,悄悄躲到了简少卿身后,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难兄难弟,苦不堪言。
正想躲进府里,避开风波,哪料到两个女人同时回头,“你们俩,过来比试比试,看看到底谁才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
“……”
好在柔妃也赶到了,见两个未来媳妇吵得不可开交,问了两个儿子,知道了她们吵嘴的原因,也是哭笑不得。
只得两头哄了一番,才算平息了这对新妯娌的第一场战争。
转眼间,日上三竿,宾客们也都陆陆续续赶到了,见有外人来到,妯娌两个立刻又化作一团和气,枪口一致对外,惹得一众人背地里都暗自议论:
这柔妃命也太好了吧!生了两个宇宙超级无敌帅的儿子也就算了,现在又讨了两个银河系无敌漂亮的媳妇儿!这以后儿子生孙子,岂不是一家颜值逆天?
正议论着呢,忽有传事太监骑马先到了,挥着拂尘通报道:“太妃、陛下、皇后娘娘及诸位娘娘即刻到!”
圣驾到临,一时间已经到了的宾客全都涌到了熹王府门口,黑压压的跪成一片,迎接圣驾。
武皇带着众人乘一部极大的八步象辇来的。
所谓象辇,便是由大象抬着的辇,又高大,又宽敞,又有气势,人未至,大象轰隆隆的脚步声已经传了来。
叶千玲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盛景,不由伸长了脖子看去。
只见八头如小山一般的大象,在驯象人的带领下,扛着足有一间屋子那么大的圣辇缓缓走了过来。
圣辇装饰豪华,顶上是明黄色的华盖,内设数十把椅子,武皇便带着妃嫔坐在里面,笑着朝四周围观的百姓挥手,皇后与太妃坐在武皇右边,长公主夫妇坐在他的右边,余下便是
各宫妃嫔。
叶千玲悄悄打量了一圈,还好,没有看到怨裳……
看来武皇是彻底清醒了,知道今儿是柔妃的主场,不能带个高仿货来扫兴。
“恭迎武皇陛下与皇后娘娘圣驾!恭迎高丽国君与长公主御驾!恭迎庄德太妃,恭迎各位娘娘!”众人一番朝拜之后,武皇才率众人从象辇上循着特制的汉白玉梯缓缓走了下来。
是人都喜欢俊男美女,武皇也不例外,看到门口的简洵夜和简洵夜各持一朵娇花般的妙龄女子,喜得眉开眼笑,直向沧月问道:
“沧月,那日你追到朝堂之上,要寻一个最优秀的男儿做夫婿,今日,可算是满意了?”
沧月可不像中原人那般,毫无忸怩之态,直接笑道,“心满意足。”
武皇高兴得哈哈大笑起来,“你也算有眼光,前前后后看上的两个男儿,都是朕的儿子。”
“您的儿子都是优秀的男子,想必您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只可惜,您的年纪都够做我父亲啦!要不然,我可能就要追着您的足迹了!”
沧月难得的嘴甜,逗得武皇越发开心,“你这话逗得朕这把老骨头也不由得开心,只是啊,记住了,往后这种玩笑开不得。做了朕的媳妇,可就要多学些大月的规矩了。”
沧月撅了噘嘴,“大月的规矩繁多冗杂,我可学不会,等我生了小世子,让小世子从小学吧,我就不学了。”
“哈哈哈!哈哈!”武皇笑得合不拢嘴,“你都这么说了,朕怎么还好叫你学规矩呢?不学,不学了!少卿啊,听见没,你媳妇儿已经发话了,我看你们啊,就早日成婚,给朕生两个白胖的小皇孙吧!”
一众妃子都噗嗤笑了。
简少卿玉白的脸也红了,悄悄给沧月使了个眼色,“谨言慎行!”
太妃不由打趣道,“少卿啊,你媳妇儿也没说错什么嘛,干嘛叫她谨言慎行?就是这样,大家才有的逗趣儿嘛!你怎么还不如一个姑娘家放得开?”
太妃几句话说得众人越发好笑了,一席和乐融融,让人觉得这是一场极乐盛宴。
殊不知,越是平静的水面之下,越是波涛暗涌……
角落里的叶婉玲,正静静地看着高高在上的庄德,她那张已经爬上了皱纹的脸颊,显得那么和蔼可亲,唯有叶婉玲知道,那和蔼之下,是一双沾满了鲜血的手。
另一头,没有接到简少卿邀请也没有接到武皇通知的怨裳,正乘了一乘轻便小轿,从皇宫往熹王府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