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早膳之后,宫识鸢跟着付斟时去审问犯人。
见到犯人时是在东厂的诏狱里。
五月的天,正是一年太阳正烈的时候,走进诏狱却觉得冷,宫识鸢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庆幸出门时没有同付斟时唱反调,依言披了一件大氅出来,否则今日这里走一遭,夜里回去还得病。
诏狱四面届时是精石搭建而成,只在每间牢房上面开了一个一只手臂大小的窗户,能透进来的亮光少的可怜,因而牢房中间的小道上挂有不少燃油灯。
宫识鸢琢磨着,光是油灯就怕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东厂着实很富有的。
能被关在这里的人都不是一般人,或是江洋大盗,或是土匪头头,总之手上没沾个七八条人命的都进不来,再不济也是犯了通番卖国之罪。
看他们的眼睛已是没了光泽,却时时透着一股冷意,估摸着他们自己也知道,进了这里就没有能活命的机会了,迟早都会死,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若是关上几个月还不死的,那应当是身上还挂着其他的案子还没查出来罢了,等查清楚一样是要死的。
一名身着掌班衣着的人微微弓着身子在前面
带路。
一路走来付斟时话不多,只是让她若是觉得冷就说出来,之后就再无言语,眼下有外人在,宫识鸢也不好如同在家里时一样撵着付斟时轻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不多时,掌班停在一间牢房门口,微微抬头看付斟时的意思,见付斟时挥了挥手,便下去了。
抬眼看过去,透过木桩间距,能够看到里面坐了一身段窈窕的女子,因是背对着牢门,宫识鸢并不能看清她的脸,可看到之后内心只有两个字,妩媚。
付斟时之前说,朝中有大臣借着交好的名头,将那些大臣带入花楼里,完事之后,寻一条小巷悄悄暗杀。
交好的名头说的太委婉了些,说是贿赂更具体一些,朝廷上的友谊大多是这样建立的,送点银子在送两个美人,若是对方不喜欢银子,那便换成名贵字画什么的,总之价值一定不会浅就是了,酒桌上碰一碰杯,这段情义就算是建交好了。
若是以后遇上点事情,看在钱的面子上,能帮的就会帮一点,不能帮的权当看不见。
这样的友谊建的容易,只要有人整个朝堂,除了几位格外正直的官员,其他的都能
是你的朋友,不过容易归容易,散的也快。
今日收了你的银子,明日见风头不大对,转眼就把你卖了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看着那名女子,宫识鸢忍不住想,付斟时身为东厂提督,簇拥的官员众多,有时候一句话就能颠覆半个朝堂,如此大的势力,肯定会有不少官员来巴结他的。
那些前来巴结他的官员,会不会也暗地里给他送美人什么的,毕竟外面传言付斟时付心里有些问题,喜好冰清玉洁的姑娘什么的……
虽说她没见过付斟时在朝堂上是个什么样子,不过想还是能想出来的,在结合安生说的,付斟时在朝堂上也只怕是淡着一张脸,甚至还有一些不耐烦,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
付斟时都这样了,那些大臣还想要来巴结他,要么是子承父业托关系送进朝堂来,靠着自己的本事快要站不住脚了,要么是病急乱投医,着实是没办法了。
这两种人都没什么脑子,那肯定是听信了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定是送过姑娘的。
她有点好奇,付斟时帮没帮人家,若是帮了,那姑娘他是怎么处理的?原封不动的给送回去
了?
他不是真太监,他是真男人啊。
莫说此时旁边大牢里的其他犯人一个劲的盯着人家姑娘的背影看,就连宫识鸢自己都觉得,若是自己身为一个男人都有些把持不住。
她琢磨着付斟时将自己推倒在床上的时候,可没有那样好的定力。
抬眼去看付斟时,脸上神色淡淡,望着那女子甚至还有几分不耐烦,似是她的目光或许强烈了些,付斟时有所感应,收回目光同她对视在一起,有些疑惑:“怎么了?”
宫识鸢认真的研究了一番付斟时脸上的表情,小步朝他蹭过去,下巴朝着牢中女子扬了扬,小声问道:“美不美?”
付斟时似是有些无奈的微蹙了蹙眉,却很快松开,抬手将她身上的大氅裹紧了些,微微低下身子附在她耳边小声道:“我觉得这个问题,你可以等到晚上我们回家在问我。”
脑中蓦得闪过一些东西,脸皮腾得就红了。
行吧,她就多余问,什么也没问出来,还被付斟时调戏了一番。
不过宫识鸢有一点不太大明白,既然都要刺杀人家了,寻个机会直接刺死不好吗?为何还要贿赂人家,将人家骗到花
楼里快活完了才动手,莫不是想着大牢里杀人,行刑前一日都会给犯人吃完上路饭,去到阎王爷那里不至于空着肚子。
所以那幕后指使人是个善解人意的人,让人家快活完了才动手,这不是不白白给自己留下线索嘛。
大抵是听到声响,牢里的女子转过身来,一张鹅蛋脸,柳叶眉、桃花眼、挺翘鼻梁,甚是好看,宫识鸢觉得这般模样进了花楼,怎么说也是个头牌。
看来那幕后指示之人当真是善解人意,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女刺客。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那几位死在她刀下的官员,如今做成鬼了,估摸着会很风流很快乐。
女子目光在宫识鸢身上流转了一会,继而又落在付斟时身上,好看的笑了一声:“昨日那些大人们同我说,若是我不招供,今日提督大人就会亲自来审问我,我便想着,能见到提督大人已是我三生有幸了,是我赚了。”在笑了一声,站起身子来:“他们没骗我,提督大人果真来了。”
宫识鸢有些怀疑,她真的是刺客不是正真的花娘,这番话说的,一般男子听了去了,只怕是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