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拓跋氏把持朝政恨不得将权利都握在自己手上,能够让大臣觐见宫扶清已算得上是网开一面了,又怎么可能还让他处理重要的事情,培养自己的亲信。
刚迈进乾承殿的大门,一道小旋风的身影九跑过来,紧紧的将她一把抱住,哭声喊了她一句:“姐姐。”
看着眼前已是齐平高的人影,宫识鸢有些恍惚,大抵是失忆的缘故,她梦中的那些场景,也极少会出现宫扶清,因而她对这位弟弟其实没有太大的感情。
譬如那种姐弟失散多年,弟弟一直苦苦寻找姐姐,好不容易找到了,姐弟两人抱头痛哭的感觉,她默默在心里酝酿了一会,着实是酝酿不出来,可在低头一看,小旋风已是红了眼眶,她也不好拂小旋风的面子,抬手轻揉了揉小旋风的脑袋,配合着唤了一声:“弟弟。”
姐弟两人分别多日,再次相见定是要说上一番心里话的,小六子很是善解人意的默默退了出去,还不忘将房门给两人带上。
宫识鸢本以为宫扶清应该询问一下自己这些日子过了好不好,再不济也应该向她诉诉苦,譬如没有她在身边,自
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在皇宫里,前面面对那般让人头疼的大臣,后面还要时刻小心垂帘听政的拓跋氏,这皇上的位置坐的也是着实辛苦。
然而宫扶清第一句话是:“听说,阿姐是提督大人接回来的?”
她寻思着,如今付斟时的名声说是臭名昭着也不为过,做弟弟的这么问,估摸着是担忧姐姐的安全,便也没多想,轻点了点头,承认道:“是他将我接回来的。”
屋子里设有淡淡的檀香,炉子上的风炉被煮沸,宫识鸢娴熟的刚要去拿风炉泡茶,宫扶清已是先她一步拿了过来,一边泡茶,一边道:“阿姐消失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派人寻找阿姐,可一直没有半点消息,不知提督大人是从何处寻回阿姐的?”声音不日不落,却带了几分不容放抗的意思。
梦境中的宫扶清不过是一个乖巧的弟弟罢了,有时候说话会冷冰冰的,可绝对不会向长像这样,言语之中存了几分咄咄逼人的语气,像是在审问犯人一般。
宫识鸢看着他微皱了皱眉,却很快松开来。
了望谷是绝对不能说出去的,想了一会,宫识鸢淡淡道:“准确来说,
并不是他找到的我,而是我愿意让他找到的。”
屋子里的空气冷了下来,好似方才那些姐弟温存都已不在,良久,宫扶清将一杯茶放在她桌前,微笑了一下,“姐姐这次回来,好像变了。”
她抿了一口茶水,刚要说话,宫扶清已是接着道:“以前不管是什么事姐姐都不会瞒着我的。”
屋子里一派寂静,宫扶清的声音再次响起,冷静地、从容地、缓缓地:“姐姐还是觉得他好?”
宫识鸢皱眉看着他,反问道:“为什么不呢?”
宫识鸢再次轻笑了一声,手上把玩着一只空茶杯,“阿姐莫要忘记了,他现在是东厂的提督,更不要忘记了,只有我才是阿姐最亲的人,瞒着自己最亲的人,却对一个连男人都算不上的太监敞开心扉,阿姐觉得……”
宫识鸢皱着眉头打断他:“我如何对人,应该是我自己说了算,你能知道我的一些消息,也应该知道,眼下的我已经记不起以前的那些事情了,想不起来任何人,若非是之前国安寺山下,阿蛮告诉我你是怎么弟弟时,我都还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弟弟。”
他转着茶杯的手顿住
,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今日第一次出现难以置信,有些恼怒的神色,不过能够看得出来,这个恼怒并非是恼怒宫识鸢,更像是恼怒付斟时。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人人都能用上,以前不觉得,在她失忆时,在梦里以第三者在旁边看时,方才发现,自己这位小弟虽然出现的次数不多,可那种强烈的占有欲却是能够很清晰的感受出来。
她对上宫扶清的眼睛,继续道:“说直白点,失忆之后我能够记得起来的人,也就付斟时一个人,虽说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甚至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可至少我知道他这个人,你虽然是我弟弟,可眼下我看着你除了有那一层亲情血缘的关系之外,着实惊不起什么姐弟重复的喜悦激动之情之类的,感觉就很平淡。”
说了这一番之后,宫扶清怔怔望着她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她琢磨着这些话是不是说的太重了,若是宫扶清没说付斟时连男人都算不上这句话,她也不会说出这些话。
她可以确定自己是爱付斟时的,不管他究竟是不是东厂提督都是这样,她爱的是付斟时
一整个人,他的温柔、偏爱、还有宽容。
不过,在细细想来,许是皇位坐的久了,多少都会改变一些,便轻叹了一口气道:“许是我们分开的时间太久了,而我又失忆了,我对你也不太了解,我看我们还是先互相冷静一段时间好了。”说完,起身便离开。
小六子一直守在门外,见到她出门连忙往屋子里瞅了一眼,见宫扶清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手里的瓷杯,便道:“奴婢替皇上送送公主殿下。”
宫识鸢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我还是第一次来皇宫里,自己一个人四处转转就好了。”
刚出乾承殿不久,隔了老远便看到了付斟时的身影,她迎上去笑着问道:“你事情忙完啦?”
付斟时轻点了点头,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方才道:“我回到提督府后,听说太后将你叫进宫里了,她没难为你吧?”
她以为付斟时正好在皇宫里办事,所以才会正巧在这里碰上,没想到他是专程跑了一趟,笑着摇摇头道:“没有,就是同太后说了两句话,她也没有为难我,让后我就来看看我弟弟,出来时正好就碰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