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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娘娘也看到她通红的眼眶,察觉到她有些不太对劲,看了庭如风一眼,耐着性子道:“大梁投降了,大周的军队不一会就赶到这里了,你快岁姨娘走,现在走还来得及,不用带什么东西,姨娘这里都有……”

    宫识鸢笑着打断她:“我不会走的,姨娘快些走吧。”

    望着宫识鸢松开自己的手,娘娘怔了怔,喃喃道:“你跟你母妃一样,都是倔强性子。”抬起头又着急道:“那付斟时呢?他不是最会护着你吗?眼下发生这么大的事,他跑哪里去了?”

    话音刚落,天空徒然落下一声惊雷,又细细的雨夹雪从天上落下来,宫识鸢抬手接了接,听到自己嗓音空空地开口道:“我马上就要去找他了。”

    娘娘脸上刚露出一个安心的表情,坐在对面的庭如风手中的瓷杯突然落在了地上,娘娘怔了怔也是反应过来,张开嘴刚要说话,被宫识鸢抢先道:“姨娘,你自幼看着我长大的,应该知道我是个什么性子。”轻拍了拍她的手,“好了,姨娘快走吧。”

    午时三刻,寒风将衣袍吹得猎猎作响,雨珠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宫识鸢喝

    完最后一口茶,淡淡的看着庭如风:“你还不走吗?”视线落在桌子上的长剑,不等庭如风说话,她已是接着开口道:“你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我猜你不会想要帮我补一刀的。”

    说完,宫识鸢从袖子里掏出一把质地精美的匕首,天边有滚滚乌云袭来,她抽出匕首轻声道:“若不是已没有时间,我倒还真想问一问我父皇,这些年他可有一天对得起过自己。”

    沉默了一会,宫识鸢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淡淡道:“付斟时说,自我母妃离世后,我父皇的心也死了。”突兀的笑了一声,她缓缓闭上了眼,扬起匕首便向胸口刺下去。

    雷声大作,刹那间倾盆大雨,皇城上遥遥升起一面白色的降旗,宣誓着一个国家的陨落。

    风里不知何处传来将士悲凉的唱着一支军歌,合着悲凉的大雨,她好似听见付斟时的声音:“嗯,回去好好练练,我陪你好好练练。”

    他说:“小九,我喜欢你,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他说:“小九,我喜欢你。”

    这个声音一点一点的在她耳边消散,泪水突然涌出眼眶,她奋力的想要抓住那道声音,朦

    胧的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白色的背影,她心头狠狠一跳,张开嘴想要叫住那个背影,可却是发不出半点声音来,像是被梦魇住了一般,连哭声都喊不出来。

    白色的背影跑了几步突然停下了脚步,似是转过头看着她,她连忙朝着那个背影追上去了,可是她往前跑几步,那道背影就跑几步。

    她不死心,忍着眼眶里涌出的泪水,卖力追了上去,眼瞅着越来越近,那道背影带着她穿过了一团白光。

    她茫然的在软塌上睁开眼睛,愣了好半晌方才反应过来,她没有死。坐起身子,她呆呆的望着这间简陋的屋子,好半晌方才想起来,这里是国安寺的厢房。

    掀开厚重的云被,她身上还穿着那件那件水蓝色的长衫,胸口沾染了一些血渍,还有一道口子,脱开衣服在肩头下面的三寸缠了好几圈纱布。

    是了,她想起来了,那个时候她将匕首对准的是自己的心脏,就快要刺中时,庭如风一把抓起桌上的长剑,用剑鞘将她的手打得偏离了几分,才没有命中要害,晕过去时,她挣扎着睁开眼睛,恍惚中看见庭如风俯身来到自己面前,打横将她

    抱起,轻声道:“我不会让你这样死的。”声音冷的好似天上落下的雨水,寒进了骨头里。

    她有些想不懂,庭如风和她连萍水相逢四个字都算不上,一共见过三面,庭如风如何就这帮执着的要救自己。

    想了一会,没想出来,脑袋还疼的厉害,但不论庭如风为何要救自己,但她终归是要死的,眼下国家亡了,付斟时也早早的便去了,她没有什么要留下来的理由了。

    她觉得:社稷死,九公主也要死,如此方才当得起母妃说的,她身为公主,代表的是一国之尊严。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味,她闻的这个味道胃里颇为的不舒服,床边放了一顶白狐狸毛的大氅,她认出来那是她从前穿的那一件,想来应该是庭如风给她拿的。

    穿上大氅,推开门,迎面的寒风吹来,让她打了一个冷颤,缩了缩肩膀,将脖子埋进狐狸毛里面。

    外面似是刚下过雪,院子里那颗光秃秃的树干披上了银辉,墙边有几颗开了的白梅,她正好走过去,身后传来一阵清冷的声音:“你醒了。”

    她转过身去,庭如风身上背着一个竹篓,里面装了几颗

    草,她琢磨了一下,那应该是草药。

    庭如风看了她一会,勾起唇角道:“看样子,你恢复的不错,阿蛮说你要醒应该还有几天。”

    “阿蛮?”她喜欢的出声询问。

    庭如风将竹篓放在走廊的台阶上,将鞋底的雪清理干净,抬起头道:“阿蛮是我的朋友,懂一些医术,你身上的伤就是她替你看的。”顿了顿,又补充道:“阿蛮是一位姑娘。”

    话音刚落,一位娇小的姑娘怨怨念念的从门外走进来,“这是我娘给我做的新鞋子,还没穿两天呢,我不管,这次是为了你的姑娘,庭如风,你得赔给我。”抬起头看见站在院子里的宫识鸢,高兴道:“咦,你这么快就醒啦,还真是天命之女,我还以为至少也要个三四日呢。”

    庭如风撇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别听她瞎说,她是个话唠,不说话能憋死。”又转过头对阿蛮道:“你今天早上还没上山就一直在跟我说你的鞋子。”

    阿蛮瞪着他:“这可是我娘给我做的鞋,跟普通的鞋子可不一样,你懂不懂啊。”

    庭如风将草药从竹篓里拿出来,铺在走廊上,摆摆手懒得理会阿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