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下人端来的饭,她扒了一口饭,振振有词道:“你懂什么,白天应付那么复杂的场面,脑细胞都不知道杀死了多少,光吃这么一点怎么补的回来。”
付斟时撑着腮,给她倒了一杯茶水,慢悠悠地问:“脑细胞是什么?”
她端着饭碗,夹了一块肉放嘴里,一边嚼一边想了想:“就是在你脑子里的一种东西,若是你想事情想多了,就特别消耗这种细胞,然后……”
“然后就没脑子了?”付斟时接口。
她翻了翻白眼:“你才没脑子,脑细胞用太快了,说明人聪明,另外头发也掉的快。”
付斟时了然的点点头,又疑惑地问:“那为何你明明都要快秃了,还是没什么脑子?”
宫识鸢重重的将碗放在桌子上,嘴里还包着食物,自以为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其实在付斟时看来,却傻傻的可爱。
“啪”一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她凶巴巴的望着付斟时质问道:“我哪里秃了,这些不是头发吗?”她一边说,一边将披在身后的头发撩起来给付斟时看:“我头发少都是我自己扯的,况且,我哪里笨了,也就只有你说我笨。”
付斟时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将杯中的酒水饮尽,道:“饭菜要冷了,快吃吧。”
吃完饭已是到了傍晚,宫识鸢累了一天,回到屋子里梳洗之后准备睡觉,可躺在床上却又睡不着,思索了一回,爬起来找了一本话本,还没翻两页,安生便捏了一个暖袋找上门来:“这是大人让奴才送来的。”
暖袋是小羊皮制成的,摸起来很是舒服,暖袋左下角还极淡的刻了她的名字,她捏在手里把玩了一会,疑惑地问:“你家大人让你送这个来干什么?”
安生笑着回道:“大人今日方才听说了姑娘患有风湿的毛病,便让奴才找了小羊皮,亲手给姑娘做了个暖袋。”
宫识鸢呆了半天,没弄懂付斟时这是个什么意思。
安生抬头看了她一眼:“若是夫人没什么事,那奴才便退下,不打扰姑娘休息了。”
宫识鸢心不在焉的招了招手。
她仔细回想了一番,今日付斟时倒的确是问过自己腿上的毛病,不过那时候自己一颗心全挂在宫扶清身上,哪里还有心情说这个,后来付斟时也就没在多问了,以为是他忙了一整日忘记了,但是没想到还亲手
做了这个东西送过来。
想了半天,正巧眼风瞟到端了一盆水从前窗走过的花穗,恍然间似是明白了过来,将花穗叫了进来,假意冷着脸问:“说说吧,你这个叛徒要怎么跟我解释。”
花穗捏着衣角嚅嗫道:“奴婢不是小叛徒,奴婢对姑娘的忠心天地可鉴,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
宫识鸢抚着眼睛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暖袋抬起来:“显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几时把我有风湿这件事跟付斟时说了?”
花穗瞬间明白过来,连忙解释道:“奴婢没跟大人说,奴婢只是跟安生说了一句……”
宫识鸢假意冷了脸:“跟安生说还不是一样。”抬手示意她接着说。
她咬了咬嘴唇道:“今日安生比姑娘先回来一步,正好那个时候奴婢也没有什么事,便同安生在清凉院门口站了站。”
宫识鸢微微眯眼:“然后呢?”
她回想着说道:“然后安生就问奴婢,欠他的钱要什么时候还,奴婢粗略算了算前前后后跟他借了少说也有十文钱,这些钱都用来买糖葫芦了……”
宫识鸢惊讶的打断道:“怎么欠这么多,我吃了这么多糖
葫芦了?”顿了顿,又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所幸我也不是什么欠钱不还的人,你跟安生说,在宽限几日,若是我们还还不上,就让安生去找他大人要。”
见花穗点头,她再轻咳了一声:“不过这不是正事,我是想问你都同安生怎么说我风湿的毛病的?”
花穗扭捏的点点头:“就是奴婢跟安生闲聊时,提了一两句,只说姑娘患有风湿病,一到下雨天就腿疼的睡不着,奴婢看着心疼,谁知道他转头就去跟大人说了。”顿了顿,又委屈巴巴地说道:“早知道他这么靠不住,我就不跟他说了。”
宫识鸢听完在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教育花穗:“我之前不是同你说了嘛,年纪轻轻就得了这个病,还是一个小姑娘,传出去难免有些丢人,家丑不外传你知不知道,你怎么转头就把我的老底给掀出去了。”
花穗揉了一会衣角,小声辩解道:“奴婢不是想着,那安生每次借我们钱时都挺大方的,是个好人,况且又是大人的亲信,那大人又不是外人……”话未说完,抬头看到宫识鸢望着自己微妙的目光,她连忙住了嘴。
可
到底是个憋不住话的性子,没安静一会,看宫识鸢把玩着那只暖袋,嘴角不自觉的勾起来,又感叹道:“不过大人待姑娘是真的不错,今日晌午时刚说完,晚上就做好给姑娘送来了。”
这番话落在了宫识鸢耳朵里,让她愣了愣,望着手中的暖袋陷入了沉思,良久,抬起头来望着花穗:“传言付斟时从前杀人不眨眼,杀手上沾染过许多血,至于杀了多少人怕是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了,你将他看作自己人,难道就不怕吗?”
花穗对上她的目光,犹豫了一会,沉沉道:“怕,奴婢虽说是跟着姑娘来的,只服侍姑娘一人,照理说不归提督府管,可奴婢甚至怕自己哪天做错事了,惹恼了大人便被砍了脑袋。”
缓缓呼出一口气,花穗将眼睛垂下来,笑了笑,说道:“不过,若是真有那个时候,想必姑娘也会站出来保护我的。”
顿了顿,又想着道:“不过,大人对姑娘和对其他人都不一样,面对姑娘时,大人总是眼睛亮亮的,眼底深处还带着柔柔的笑。”
听到这话,她心头猛的一跳,微微蹙眉,有些惊讶地问:“有,有这么明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