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寿康宫,风拂过,百日红摇曳不止。
宫识鸢刚想问宝娟几句话,身后突然响起付斟时的声音。
“问完话了?”
宫识鸢被吓了一跳,转过身去,付斟时站在身后负手而立,阴柔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目光移到了宝娟身上。
她心头猛的一跳,藏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的捏紧:“少监大人何时来的?”
付斟时收回目光,脸上已没了刚才的柔和的笑,语声淡淡:“刚到。”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少监大人事情办完了?”
付斟时轻点头:“办完了,见你许久没出来,便来寻一寻你。”视线重新落在宝娟身上:“她是……”
宝娟垂着头不敢说话。
“太后娘娘赐给我的婢女,叫宝娟。”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付斟时突兀的轻笑了一声,眼中冷冷的:“赐个婢女?”
宫识鸢微微皱眉没说话。
付斟时好笑的看着她:“不知这婢女夫人收不收的下?
”
宝娟身子轻轻一抖,宫识鸢却轻笑了一声,颊边梨涡艳丽,“既然是太后娘娘赐给小女子的,收不下也得收。”
付斟时依旧在笑,半晌,他收起了笑,“那就望夫人好自为之。”
她看着付斟时握住衣袖的手,视线移上去,直到襟边栩栩如生的梅花,笑盈盈地说道:“不劳少监大人费心。”
这番对话听的宝娟一知半解,可到底还是一字不差的传到了太后娘娘的耳朵里。
候在一旁的老嬷嬷幽幽道:“娘娘的计划不会被付斟时看穿了吧?”
顿了顿,又担忧道:“毕竟那宫识鸢也才十六岁,纵然她多少有些本事,可说到底不过是一个丫头片子,心里藏不住事情的,说不定早早的就被付斟时看穿了……”
风拂过窗棂,烛过一阵跳动,拓跋氏低头沉思了一瞬,轻摇摇头,“不会,依着付斟时杀伐果断的性子,若是看透了宫识鸢的心思,不会留她到今日再来见我。”
老嬷嬷移了移屏风,帮她挡住了窗前的夜风:“那依皇后娘娘看,今日她们二人所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拓跋氏抬手扶上额角,依稀疲惫模样,嗓音却冷漠至极:“你问我,我问谁?”
老嬷嬷垂首,没在敢说话。
拓跋氏想了想,冷声道:“给宝娟传话,让她盯着点宫识鸢,有何消息及时汇报。”
……
夜风微凉,不知何时从天边吹来一朵薄云,遮住了天上的月亮。
宫识鸢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识到春宫图里面的内容。
虽说这种东西平日里逛街,在路边的小摊上多少都能见上几本。
不过到底是太后娘娘赏赐的春宫图,单是看书皮就不是小摊上所能比较的,画工之精细,细节栩栩如生,看的宫识鸢很快就红了脸。
窗棂被凉风吹的“啪”一声,吓了她一跳。
宫识鸢本是打算回家之后就将这本春宫图扔了,可奈何此时带了个宝娟回来,她没了办法,只能拿
出来装装样子。
花穗送来莲子羹,瞥见了她手中的春宫图,脸皮腾时就红晕起来,连忙底下了头。
宫识鸢端着莲子羹,往房门口瞟了一眼,“宝娟呢?”
花穗盯着自己的绣花鞋,声音小小的:“方才奴婢进来时就没看到她。”
方才还说让宫识鸢好好看看这春宫图,思量思量如何在床上得手,这转眼就不见人了。
宫识鸢眯起眼,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思量了一番,道:“你去给我打桶水来,我要沐浴。”
花穗朝着桌上那本春宫图飞快的瞟了一眼,又飞快的移开,羞涩地问:“姑娘,怎的突然开始看……”舔了舔嘴唇,声音更小了一些:“这种书了。”
宫识鸢一愣,抬起头看着花穗一脸通红娇羞的样子,心里突然想要逗一逗她,娇笑一声,颊边浮现两个动人的梨涡:“这可是好东西啊。”
说着,她拿起春宫图送到花穗面前,“俗话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
自有颜如玉,你要不要一同来学习学习……你别跑啊,这对你以后嫁人有好处的,确定不看看……”
虽说太后娘娘已经给宫识鸢指明了一条明路,可宝娟觉得有些不妥。
这第一,宫识鸢不过才十六岁,活脱脱一小丫头,不是看两日春宫图,就能如花楼里的姑娘那般能挑逗男人的。
这第二,就是刺杀付斟时这件事也不易拖太长时间,毕竟夜长梦多。
宝娟觉得自己终归是一个忠心的仆人,若是有机会,替主子分担忧愁也不是不可以。
在铜镜前坐了一会,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她自认为自己多少还是有几分姿色的,思来想去,决定自己亲自动手。
端了一碗莲子羹,宝娟推开了清凉院的房门。
付斟时从书卷抬眸望着她,眉头轻皱了皱,“你来干什么?”
宝娟垂首立在门外:“夫人让奴婢给大人送莲子羹过来。”顿了顿,又补充道:“莲子羹是夫人亲手熬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