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去了山上,以山上那么点人,根本挡不住孟林两家垂死挣扎。”萧畋快速地道,“薛淼儿,你回山上报信,让你爹带着人也撤退。”
“退到哪里?”
“退到哪里都行,只要不被林家和孟家的人抓住。”
现在事情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了,两家恐怕现在要起事,剩下的事情就是应对了。
萧畋带着易卿一路狂奔,直达陕西。
萧畋把信物交给陈亮的属下等待通禀的时候,易卿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手心之中全是汗。
小样,知道瞒不住了吧。
眼下根本就容不得他继续隐瞒,否则如何去对付乱党?
孟家和林家蓄谋已久,这次既然发作,那定然也是排山倒海之势,就算萧靖寒,也要慎重应对。
果然,陈亮几乎是一路狂奔出来,看见萧畋激动得不能自已,跪倒在地,七尺男儿眼圈都红了,泣不成声道:“将军,我早知道将军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没了。您果然没事,苍天有眼啊!”
萧畋一边弯腰扶他,一边忍不住忐忑地用余光去扫易卿。
易卿故作高冷,面无表情。
在外人面前,她给他面子,回头再好好算账。
但是
萧畋却误会了她的这种态度,以为她是太过震惊以至于都不知道如何表现,心里很慌。
——都怪他,一直没有勇气把话说清楚,一直拖到现在。
其实这一路上,他真的有无数次都想鼓起勇气坦白了。
但是他到底没有做到,终于等到今日被陈亮戳穿这层窗户纸。
一切后果萧畋都想过,然而事到临头,他还是慌了。
可是在陈亮面前,他什么也不敢表现出来,以拳抵唇,咳嗽了几声后道:“咱们进去再说,府里有女眷吗?先把夫人带去休息,好好伺候。”
“有有有。”陈亮一叠声地让人去喊她的夫人出来迎接易卿。
陈亮的夫人娘家姓孙,府里都称孙夫人,是个温柔贤惠的女子,又听说了易卿的身份,伺候得十分小心。
不过易卿不习惯别人伺候,自己沐浴更衣后出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孙夫人说话,等着萧畋回来。
孙夫人小心翼翼地道:“都说大将军没了,我家将军却说什么都不信,可是又天天哭,一个月瘦了七八斤,别人说什么都不行,我天天陪着小心,还挨了几次骂。”
易卿知道她这是给陈亮说好话,但
是心里还是忍不住道:骂老婆的渣男。
孙夫人又道:“……这下好了,我们家将军总算能振作起来了。这几年,也苦了夫人;恐怕夫人也没少受委屈。”
受委屈了吗?并没有。
萧畋一直在她身边,让她想怼狗皇帝都可以直接怼,这样的日子还说委屈,那就是贪心不足,要天打雷劈的。
想到萧畋,易卿嘴角不由勾起,露出一抹笑意。
孙夫人以为是她奉承得当,心里也松了口气。
她在这里就是最大的,很久没有做过这种恭维人的事情了,真怕业务生疏,给自己夫君拖了后腿。
易卿和她并没有多少共同语言,也不是会强行尬聊的人,所以很快推说自己旅途疲乏,要回去休息,孙夫人立刻送她回去。
易卿吃了些东西后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就见萧畋坐在床边,紧张地搓着手看着她。
易卿心知肚明,口气凉凉地道:“大将军这样,我可受用不起。”
萧畋结结巴巴地道:“易卿,易卿,你,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只是,只是……”
“只是我太傻,让你不想骗都得骗,是不是?”易卿伶牙俐齿地抢白道
,“我自己蠢,自己瞎,有眼不识泰山,怨不得别人。”
萧畋觉得这般的她仿佛和自己疏远了很久,心中有种控制不住的恐惧,仿佛有什么东西像流沙一般从掌心控制不住地流走。
他一把抱住易卿,紧紧地把她箍在怀中,“我知道我错了,你怎么罚我我都认,就是别不理我。我早就想告诉你真相,但是你性情刚烈,眼里揉不得沙子,我怕你弃我而去,所以一错再错。”
易卿哼了一声:“我性情刚烈,我眼里揉不得沙子,我小肚鸡肠,那你还怕我干什么?我简直十恶不赦,当为反面批判典型,拉出去游街示众才对。”
“我没说你小肚鸡肠,我喜欢你,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我就是喜欢你。”萧畋道,“除了我身份的事情,我真的没有瞒过你什么。易卿,给我个机会,让我照顾你一生一世。”
易卿凉凉地道:“受用不起。脑子太笨,眼又瞎,怕什么时候被你卖了还帮你数钱。”
萧畋急得脸都憋得红紫,“易卿,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是萧靖寒,我是包子的生父,我……”
“你不是!”易卿想起这件事情还一头
雾水,“包子的爹,屁股上有胎记,你没有。”
“我也觉得很奇怪,但是我敢肯定,就是我。”
“你都昏迷不醒了,你肯定个屁!”
“不,是我,一定是我。”萧畋道,“只有我,你是我的,包子也是我的,没有别人。”
易卿冷笑,“你就不想想,我是想红杏出、墙的,只是那个人恰好是你另一重身份而已。如果没有你,说不定我在就跟别人跑了。”
“我不在乎,从始至终只有我。”萧畋道,“如果是你,即使包子不是我的,我也会认。易卿,我只要你。”
易卿圆满了。
但是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不狠狠收拾他一顿?
“你松开手!”
萧畋慢慢松开,神情紧张,眼中带着沮丧,又有掩饰不住的期待。
“为什么要这么做?”易卿揉了揉被他勒麻了的胳膊,冷哼着问。
“皇上担心有人有不臣之心,就像孟家和林家这般。”萧畋老老实实地道,“皇上想让我隐瞒身份把事情弄清楚,所以才……”
“我就知道和他掺和在一起,肯定没什么好事情。”易卿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那现在你又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