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畋不在,别的骑射师傅果然就不靠谱,易卿心里恨恨地想到。
儿子受伤,她就想狠狠地责骂负责监护儿子的人一顿,绝不原谅。
“不会的。”拒霜道,“夫人别着急,我们很快就到了。”
“嗯。”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明明马车一直在飞速前进,没有停歇,可是还是没到云阳书院。
易卿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掀开马车侧壁的帘子往外看去。
这一看她发现了不对劲,竟然已经到了城门口?
更可怕的是,跟在马车旁边的人看到了她的举动,低声喊了一句“她发现了”,然后就有人从车辕上钻进马车中,用长剑指着易卿的咽喉。
长剑锋刃寒凉,令人遍体生寒,拒霜已经变了脸色,结结巴巴地道:“你们是谁?你们可知道,这是一品诰命夫人,是……”
“他们要劫持的就是我。”易卿打断她的话,用冰冷的目光看向来人,“我说得对吧。”
虽然马车中昏暗,但是她依然能看清楚来人的相貌。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眼神深邃幽深……如果不是和萧畋比,当得起一句美男的夸赞。
他的身上,带着令人退避三尺的
寒意。
易卿毫不怀疑,他手上有过人命,而且恐怕不止一条。
只是他身材似乎没那么健壮,更像个读书人,握着剑的手修长而骨节分明,拇指上有一枚紫翡扳指。
易卿眯起眼睛盯着那枚扳指,然后目光又挪向了来人的脖子。
原来如此。
来人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目光锐利如刀剑,半晌后用喑哑的嗓音阴恻恻地道:“我看你活腻了!”
易卿突然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他的剑,慢条斯理地道:“恰恰相反,我十分惜命。你想抓我,我也跑不了,剑就收起来吧。我毕竟是女人,爱惜容貌和肌肤,若是不小心划伤我就不好了。”
来人眼中闪过玩味和狠厉,“你知道我是谁?”
虽然是问句,但是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易卿淡淡道:“紫翡原本不值钱,可是近几年来因为有位大人物喜欢,所以渐渐身价倍增,甚至已经超过了绿翡的价格。”
来人把剑收回去,“接着说。”
“我就有些苦恼。因为我恰好也喜欢紫翡,并且之前也经常托人买;可是后来发现钱不够,买不到好的,只能作罢,慢慢竟然也不喜欢了。”
“你
也喜欢紫翡?”
“不错,所以我能一眼看出来,你手上的这枚扳指,料子就是最好的,然后能工巧匠根据紫翡本身的颜色进行雕刻,匠心独运,工艺巧夺天工,所以价值连城。”
拒霜听得一头雾水,可是还是万分紧张,紧紧抓住易卿的手臂,警惕地望着来人,准备形势不对就挡在易卿面前。
“所以,你猜出了我的身份!”来人的声音有些变了,变得尖利。
“邓指挥使,”易卿似笑非笑地道,“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会如此刺激。”
来人正是萧畋踏破铁鞋无觅处,估计现在还在苦苦找寻的锦衣卫指挥使邓啸。
易卿能认出他,确实是因为那枚紫翡扳指。
她口中的大人物,让紫翡变得炙手可热的,正是邓啸。
当然单凭这扳指,还不足以证明他的身份,易卿看了他脖子,没有看到喉结,再结合他刻意装出来的粗粝声音,真相便呼之欲出了。
“你倒是聪明,可惜了。”邓啸道,“老老实实的,不要耍花招,我没有那么多耐性。”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易卿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只是我很好奇,邓指挥使为什
么要抛弃大好前程,背叛皇上呢?”
“你竟然知道这件事!”邓啸的眼神瞬时变得幽深凌厉。
易卿被他这么一说,才知道自己似乎有出卖萧畋的嫌疑。
她淡淡道:“我和皇上的关系,难道你没有过耳闻?”
“不可能是真的。”邓啸道,“皇上只喜欢薛贵妃。”
“可是薛贵妃死了。难道你不知道,薛贵妃为什么死了?”
邓啸不说话了。
他或许真不知道,或许就是知道了,也不能承认。
他为皇上调查许多人许多事,但是那些都是皇上授权的;而涉及皇上的事情,那是禁区,不管是薛贵妃,还是皇上和易卿的关系,都不是他可以去窥探的。
易卿见他这般,心里松了口气。
因为邓啸还知道敬畏皇上,那说明他还有忌惮,还不想完全撕破脸,这种情况下,她的安全还有一些保障。
易卿笑眯眯地道:“你不知道啊!那我告诉你,薛贵妃呀,是因为……”
“你住口!”邓啸粗暴地打断他的话,这次完全回归了他真正的嗓音——属于太监的那种独特的尖利的嗓音。
易卿更放心了,道:“那说实话,我有些不明白了
。你既然还对皇上忠心耿耿,为什么要做出那种事情?”
邓啸怒道:“那不关你的事!”
“好,确实不关我事,我不问。可是上次光天化日下我差点被人绑架,是你做的?这个你不能说和我无关吧。”
“是。”邓啸承认,“是我,和我今日的目的一样,都是要找你。”
原来是他,这就破案了。
易卿歪头道:“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绑架我?”
说话间,她听到车夫和看守城门的士兵对话,有些犹豫要不要喊一嗓子。
邓啸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冷笑连连:“你可以试试,试试同归于尽的滋味。”
易卿:“……我不试,还是都活着好,是吧,邓指挥使。”
邓啸花了这么大力气绑架她,原因是什么?
邓啸大概知道她不是好对付的,便道:“只要你好好配合,我可以保证,不会伤害到你。甚至还会很感激你,以后也会记住你的人情!”
易卿:那就算了吧,被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酷吏盯上,难道还是好事?
“你说。”
“我要你帮我治一个人。”邓啸开口。
这么简单?你早说啊!易卿的心总算放下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