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上还是有不少人伴着刺眼的射灯正在忙碌地干着活。
虽然已经是秋天,但是一踏入这里还是能闻到浓烈的汗臭味,周黎晚有些不太习惯地皱了皱鼻头,下意识的想要去捂住鼻子。
但想一想不太礼貌,就立马放下了。
江时越一路带着她轻车熟路地走到一排铁皮房子前,这里应该就是工人们的宿舍。
门口还挂着几根绳子,上面挂着不少衣服。
男人的,女人的都有。
江时越在第三个房门口站定,敲了敲门后,一个方面阔耳,身材魁梧的男人猛地打开了房门。
他的力气之大,打开房门的一瞬间,一股强烈的气流瞬间扰乱了周黎晚的发丝。
伴随着里面复杂的气息,以及男人粗狂的笑声:“你说你每次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
江时越领着周黎晚走进去,笑着回到:“不是能为了跟你畅饮,今天带的可是五十多度的烧刀子!”
周黎晚一听着急地拉了拉江时越:“你开车子可不能喝酒!我不会开车的。”
江时越安抚地拍了拍周黎晚的手背:“放心,刚才我已经让王师傅过来了,等我们聊得差不多,他就应该到了。”
周黎晚这才放下心来,安静地跟着江时越走进了室内。
里面有些杂乱,典型的独居男人的宿舍,衣物随意的堆放,床铺也是乱糟糟的,枕头都黑了。
房间的中央摆了一个小小的桌子,上面也摆满了空的啤酒罐子,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剩下的卤菜。
都已经酸了。
男人毫不在乎,大手随意扒拉两下,就将东西全部都摞进了垃圾桶里。
“快,你们快做呀,别拘束。”男人热情的招呼,江时越也不嫌弃直接坐下,周黎晚犹豫了几秒后,也直接坐下。
几人就那样围着桌子坐下,江时越很快把自己带来的吃的摆好。
酒斟上。
“电话里你说的那个事啊,其实我不敢打包票说就是真的,但是的确是我当时听到的一些风声,毕竟那个时候我还在周家做小小的出纳。”
周黎晚诧异:“那怎么现在来里干了,当时的出纳,坐下来现在可是总监,这次也是主管级别了。”
男人冷哼一声摇摇头:“妹子,我知道你是什么人,说出来也不怕你生气,周氏那个地方不干净!”
“不干净?会不会和我们当年的事有一点点的关系?”周黎晚立马追问。
“没错,小姑娘有点敏锐度。”大汉一口闷了杯里的酒,赞赏地看了一眼周黎晚,“当年我在公司做出纳,但是经常会发现公司账务对不上,于是那天去了找了你爸爸举报这个事,就是那个时候在门口听到了那件事。”
“什么事?”
大汉看了看周黎晚有些不忍心:“你一定要知道,这对于你可不是什么好事。确定能承受得住?”
周黎晚严肃地点点头。
那人才继续:“那天我在门口等了很久,因为当时有警察来公司调查你妈妈的失踪案,根据目击者报案,你妈妈在你被找到的那天根本没有去过狗坝村,而是出现在周氏附近,而后就失踪了,但是你父亲,包括你的后爷爷都是说的你妈妈去狗坝村找你然后才失踪的。”
周黎晚此时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浑身刺骨的寒冷。
“你是说我妈妈当年失踪的案子可能和周家有关系?”周黎晚强忍着心中的难受,追问。
那人吃了一口卤肉,又干了一杯酒,咂嘴后,才叹了一口气:“当年还有更离谱的传闻,你知道肺结核是一种很难治的病吧。”
周黎晚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转话题,只能愣愣地点了点头。
对方继续,也没有管周黎晚有没有听明白:“我们小的时候都或多或少的看过鲁迅先生的作品,我记得很深刻的就是他有写过一篇人血馒头的故事,带有封建思想的父母为了救自己的孩子,听信了偏方,说是沾着刚死之人的鲜血的馒头就可以救活他们的孩子。”
周黎晚脸色瞬间的惨白,开始有着不好的联想。
她本想再继续问下去,可是对方无论自己再怎么说都不再提这件事。
好像只是随口说的一件事。
坐在回去的车子上后,周黎晚满脑子都是这件事。
他为什么突然要跟自己说这个故事?
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这个怪异恐怖的事?
思来想去没有头绪,周家、人血馒头、肺结核,到底有什么关联!
想到最后也没有什么结果,只能无奈地躺在靠椅上。
“王师傅,你在为我开车之前再给谁开?我妈妈嘛?”
王师傅显然是没有想到周黎晚会突然找自己聊天,连忙回道:“回小小姐,我之前一直给少爷开车,后来您回来以后,就被调去周家了。”
周黎晚原来以为是妈妈的司机,没想到是小舅的。
一想到他今天一早的抽风,周黎晚又有些生气。
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突然要那么为难人。
下了车后,老宅门前一片安静,大家应该都睡了。
周黎晚有些累了,垂头丧气地走进去,没想到沈南州就坐在白天的那张椅子上,灯也没有开。
整张脸完全淹没在黑暗之中,让人看不清表情。
周黎晚不想跟他说话,闷闷地叫了一声:“小舅。”
说完就想走。
“站住。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周黎晚不耐烦地停了下来:“我已经成年了,就算是在外面留宿应该也不用和您汇报吧。”
看着周黎晚此时的态度,沈南州气笑了,想当初对自己可不是这种态度。
现在就因为那个江时越,就完全变了个面孔。
这样说,他还得感谢那个人呢,不然自己都不知道,其实他也没有那么重要。
他慢慢靠近女孩,直接将人拽过来面对自己:“你在跟我置什么气?就因为那个江时越?就算你们以前多么的肝胆相照,但是现在毕竟都是成年人了,该有的距离还是要保持的,你懂吗?”
周黎晚抬头看着沈南州一脸严肃和认真,慢慢地也松了心底的那根弦:“我也没有生你气,只是我跟他毕竟小时候经历了那些,还好心地上门来关心外公,怎么也得热心照顾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