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第一站到的是京市。
乔芸樱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只是之前的每回来都没能静下心来好好玩玩。
每一次不是有这样的事情,就是有那样的事情,哪怕是寒暑假也没逃得过这个奇怪的魔咒。
现在大学毕业了,工作单位的老板又是一个不着调的发小,乔芸樱看到初十手写的行程上有爬万里长城、看天。安。门升旗这两条时,就觉得这一趟出差的工作目标好像有点跑偏。
等真正开始一玩就是四五天……
乔芸樱那种心安理得花公费旅游的心情开始渐渐变质。
“我们现在已经错过了招人的黄金时间,要是再这么玩下去,很可能要空手而归……”乔芸樱诚挚的对老板大人说道。
初十却说:“之后工作室正式开张,订单就会纷至沓来,源源不断,到时候每天都会很忙。所以趁着现在还时间自由,多玩会儿。”
话是这么说没错……
乔芸樱意识到可能是初十自己突然玩性大发,毕竟他以前总被拘着,寒暑假乖乖回黔城,确实没有敞开手脚好好玩过。
说到底也是她的错。
她过去怎么老想着赚钱呢?
好在现在大部分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也不需要她多操心,加上这两年交通运输又比之前方便多了,的确可以好好欣赏欣赏祖国的山川河流啦
。
“好的老板,那我们痛痛快快玩。”乔芸樱俏皮的笑道。
初十一个高兴,斥巨资买了台相机,打算拍一堆照片回去。
大多数时候,都是他们俩互相帮对方拍。
在长城时,有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热情而主动的提出,“我来帮你们两个人拍吧,你们都没有合照。”
“谢谢。”初十绽放笑颜。
这是这台相机记录下的两人第一张合照。
拍完以后,初十去男人手里拿相机,顺便提醒他:“先生的肺不好,还是早点把烟戒了吧。”
肺?
烟?
男人瞠目结舌。
他最近确实在戒烟,因为咳嗽老是不好,有时候吸气还发出霍霍的嗡鸣声,尽管去医院检查了,没有发现大问题,可妻子总是担心,不时就要念叨。
不过戒了烟,男人就很难集中精神想事情,总会心烦,所以他的打算是以后在家里不抽,出来偷偷的抽几支,慢慢的减少抽烟的量。
今天和朋友们一起来爬长城,他怕自己要是抽烟的话就会被朋友举报,引发妻子不快,所以没有带烟。
他身上穿的也是今天刚从衣柜拿出来的干净衣服,按说没有烟味。
那么,面前这个青年人是怎么知道他抽烟的呢?
他还说自己肺不好……
“阿军,发什么呆呢?”友人的呼唤让男人回过神来,而那
对年轻的情侣也早就走远了。
男人还是忍不住多看了这青年几眼,然后突然一拍大腿。
“啊!那个姑娘好像电视广告明星啊!”
“谁?哪有明星?”
身后隐隐绰绰的人声飘了过来,乔芸樱默默的拿起黑色大檐帽扣在头上。
哪怕这充满强烈时尚气息的大檐帽和她身上的休闲服不搭,乔芸樱也仍然全心全意的依赖它。
毕竟她这次是陪老板出来旅游,要是因为个人原因导致这趟行程出了麻烦,她会很愧疚的。
“现在是公众人物了,是要注意影响。”说着,初十把提前准备好的棉布口罩掏了出来,小心翼翼的给乔芸樱戴上,并不忘叮嘱道:“戴上口罩就会影响呼吸,所以一会儿我们走慢点。”
“嗯。”
站在长城之上,眺望莽莽青山和蜿蜒延伸不见头的远端,乔芸樱又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自己作为人类的渺小。
她伸出手,抚摸着组成这条巨龙的砖块,惊叹于前人的智慧与心血。
然后,她忽然记起了孟姜女的故事。
古建筑的深远意义和伟大作用,已经有无数人歌颂赞美过,而相比称颂,乔芸樱觉得自己好像更加关心铸造着奇迹般的防御工事的小人物。
因为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人们看到的是长城,看不到的是这些工匠的名字。
“
老板,你知道孟姜女吗?”乔芸樱小声问初十。
初十冷不丁的拍了她的后脑勺一下,“不要喊老板。”
她马上收敛,“不喊了,不喊了……那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初十摇头。
乔芸樱娓娓道来:“这个故事说的是有个叫孟姜的女人,刚刚成亲,丈夫就被抓去当劳工修长城。孟姜一直在家中他她归来,可是一直没有音讯。思念丈夫的孟姜女便自己一个人踏上了去长城寻夫的路……只可惜最后她找到的丈夫,只剩下一堆白骨。孟姜女思念丈夫,更痛恨要修长城的秦始皇,她悲愤交加,竟哭倒了一部分长城。”
她更简单的言语描述了这个故事,还没有来得及发表自己的看法,就听见初十叹道:“她真傻。”
乔芸樱有点诧异,“很多人听完这个故事的第一时间都是赞叹这段牢不可破的爱情,你怎么能觉得孟姜女傻呢?”
“统治者不仁,才会在做了这样劳民伤财的事情,却又不处理他们的后事。她千里迢迢寻夫,又哭倒了防御工事,下场一定不好。”初十正儿八经的分析道:“为了一个男人而白白搭上自己的命,不值得。”
“可那个男人不是路边随随便便一个萍水相逢的人,那是她的丈夫啊。她是为了找寻自己的丈夫,以及替自己的
丈夫声讨不公才会这么做的。你觉得做法不对吗?”乔芸樱问道。
初十依旧摇头,“不对。”
乔芸樱没由来的有点生气。
她平日觉得初十或许不喜言语,但却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可是,他这一刻的判断却显得这么的冷漠孤高,好像立在遥远寒山上的谪仙,虽然清冷绝尘,不染俗世烟火气,可也少了人味,叫人寒心。
“这话你和我说说就好,以后不管你的妻子是谁,你都别在她面前讨论这个故事,更别把你的态度说得太明白。”乔芸樱语重心长,“如果对方知道你对于爱情的态度如此的淡漠,多少会难过。”
初十侧目看向她,仿佛说了惊天动地的话的人是乔芸樱才对,“我只说了,女人不值得为男人这样。”
乔芸樱怔愣一刻,随后慢慢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如果反过来,你的态度就不是这样了?那不行啊……你这不是双标吗?”
初十也不否认,“但这就是我的想法。我拼尽全力保护我将来的爱人是应该做的,可我不希望她为了我而折损自己。”
两人都不再往下说,话题至此终止。
晚上回到酒店,乔芸樱倒头就睡了一觉。
爬长城实在太累,而且她似乎还有点水土不服,身体正在通过释放困意来向她发出“急需休息”的讯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