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青丝微扬,露出眼尾的一颗美人痣,抬起的眸眼仿佛静止的星河,美却是凝滞的,摄人心魂的同时又不免惋惜。
若是有光亮点亮那一片繁星,矜贵圣洁的圣者降临凡间,这世间万物都将会失色。
“惊扰阁下了,就一会歇了力道就走。”沐苏苏心里感慨一番,只能如是说道,男人周身仿佛自成一个领域,她的到来却是不该。
沐苏苏刚进来的时候便是满身酒味了,男人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眸光还是忍不住会扫过她身边的空坛子,再扫一眼那平坦的腹部,不由得惊奇。
这腹中是藏有乾坤吗,既然如此能喝,还能保持清醒。
沐苏苏见人不答,若是平日见到这等绝色的忧郁美男或许还会开解一番,但今日她连自己都无法开解自己。
萧江宴一直瞒着为的是什么啊?
沐苏苏扒着酒坛子,眼里是难以克制的愤怒和迷惘。
只会在这里喝酒解闷,就连一点法子都没有,她是不是太没用了。
等到手边的酒坛子都喝完了,沐苏苏倚靠着门栏,目光幽怨地看着不远方,似乎天际的云层都是惆怅的模样。
“如果我注定离开,是不是该提
前放手?”沐苏苏喃喃地自说自话,“最珍重的东西应该有更好的人去呵护才是。”
把心交付出去了,才会牵一发动全身,就连情绪都不由自己控制,沐苏苏抱着空坛子,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她有记忆以来拥有太多的东西,什么东西该是自己的,从来没有放手一说,可是这次她不得不放开了。
沐苏苏给萧江宴想了很多借口,都没一个撑得住。
是有多在意,才会一得知人出事就迫不及待地赶过去,这并不是向来冷漠的人会做的。
那个姑娘对萧江宴而言是特殊的,沐苏苏心里越是清楚越是心痛,明明感受不到痛了,为何还会难受。
或许或混合太多酒,沐苏苏突然觉得面前都有些虚影,就像是光透过什么在与她招手,视野里多了一层薄雾。
沐苏苏突然想起来他们第一次相见就是在谎言中,所以萧江宴到底有什么是真的,这一切莫不是她一个人自导自演的悲剧。
有时候甚至会想着,这糟糕的模样可真不怎么样,死亡的感觉都没有这么难受过,沐苏苏不解地抬手放在护心镜上,这颗心若是停住调动,她是不是就不会难受
了。
如果沐苏苏回头,就能发现其实男人一直都在观察她,看似疯疯癫癫又像是清醒一般。
沐苏苏已经不记着庙宇中有个人,直到月悬挂高空,两个人都在自己的区域中,一句话都没有说,动作都是静止的,仿佛两个木偶一般。
“喵呜”大白舔着沐苏苏的手指,蹭着仿佛是在安抚一般。
沐苏苏稍微动了一下,不知道大白什么时候跟上来的,晃了下头脑,没什么情绪地抱起来猫儿。
“喵呜”大白用脑袋拱着沐苏苏,就连小江也过来帮忙,拱着沐苏苏往外走,这是在催促她赶回家了。
两只宠物拉回了沐苏苏的情绪,沐苏苏被拱地没脾气了,跟着起身。
或许是想起来什么,沐苏苏缓慢回眸,果然看到了一个人影,原来男人一直没走。
男人一袭单薄的黑衣,月光透过破烂的屋顶投射下一片月光,男人就在黑暗中凝视着光晕,动作还是最开始的模样,就连酒坛子都没挪过位置。
沐苏苏突然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仿佛遗落凡间的天使堕了魔,整个人都一种厌世的感觉,仿佛世间万物入不了眼,就该自己销毁一般。
不难看
出男人定然也有什么难处,只是他们萍水相逢,就连一句话都没说过,冒犯上前不过是惊扰。
沐苏苏看了一瞬,而后解下零食荷包放在男人不远处,“赏景喝酒配点零嘴,若是不嫌弃便吃点。”
大白望着沐苏苏解下的糕点,似乎也跟着走向男人,沐苏苏伸手将猫儿捞回来,转身离开这个地方。
等人完全离开庙宇范围,男人眸光也跟着动了一下。
“殿下,要不要派人跟着她?”一个玄衣下属问道。
被称之为殿下的男人,也就是萧安逸并未作答,只是抬手示意,下属连忙想要伸手接过酒坛子,却比淡漠的目光劝退。
“杯子。”萧安逸惜字如金地吐露两个字,而后又恢复一片静寂的神态。
玄衣下属惊了一身冷汗,连忙从包裹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玉瓷,恭敬地递上去,不是他不给殿下斟酒,而是殿下向来厌恶人靠近,就是他呈上东西后都要规避三尺。
萧安逸欲要品味着酒,玄衣下属连忙跪下请求,“殿下,这酒来历不明,为了您的安危着想还是先让下属检查一番吧!”
萧安逸并没搭理,而是啜饮了一口,醇厚的酒香与空气
接触仿佛发生什么新奇的反应,酒液的色泽在慢慢变淡。
从蓝色蜕变为透明,萧安逸眸光动了一下,又喝了一口,酒很香醇,并没有沐苏苏说的苦涩之感。
玄衣下属担心地紧,虽然这是七王妃酿造的酒,但谁知道这酒经过了这么久的存储有没有人动过手脚,他心里着急却是不敢看自己主子,因为主子最厌烦别人的注视了。
稍微不讲究点的会直接丧命,他这位置不知道换了多少任了。
更惊奇的是殿下居然能忍受那个满身酒味的人共处这么久而没有动杀心,这委实是一件新奇的事情。
主子向来不喜欢接触外物,就连离开庄园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这还是头一回见到主子这般有耐心,还是对着一个女子。
不过主子不愿意,他也不会上前,他可不是那个不知所谓的女人,但凡明白主子那些怪癖的人都不敢稍加冒犯。
他刚刚在暗处不知道为沐苏苏摸了多少把汗,特别怕自家殿下一不小心将这宴王妃给杀了,到时候可就难办了,毕竟宴王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而此刻更难办的是,自家殿下似乎对这姑娘感兴趣了,这才是最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