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
委屈巴巴的声线在耳边荡漾着,沐苏苏听得耳朵很痒,忍住想要捂住耳朵的动作。
她偏头再看旁边一道听着这话的李大夫一副面色如常的模样,心拔凉拔凉的。
果然!
只有她自己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沐苏苏觉得事情当真太糟糕了,脚步都有些不稳当了。
回想之前的种种,每次自己都被萧江宴莫名的牵动情绪,沐苏苏佯装没听到,余光却是一直在看向萧江宴。
英气的眉宇下有一双极为漂亮的桃花眼,时常挟着泪花的桃花眼此时有些暗淡,就像在控诉她的无理取闹一般。
心里发虚的沐苏苏不敢再看,往下是硬挺的鼻梁,也不知道在哪听说饿胡言乱语,说挺拔欲望都很强。
欲望很强
…
够了,沐苏苏,该停住生产废料了。
沐苏苏只得再往下,看到那张完美弧度的薄唇的时候更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刚刚他附在自己耳边。
没完了是吧。
沐苏苏无言望天,赶紧到前面带路。
“他们几个有些邋遢,李大夫提前准备好手帕。”沐苏苏看到干净体面的李大夫,想到之前那股子刺鼻的臭气味,委婉地提
醒道。
李大夫愣了愣,而后慢吞吞地说道,“医者不讲究这些,姑娘不必忌讳。”
也对,医生什么场面没见过,没有洁癖就好了。沐苏苏暗自想到。
而有洁癖的萧江宴被她安放在门口,严令禁止莫要动弹,故而此时正像怨妇一般地盯着她的背影。
强行无视那道强烈的视线,沐苏苏带头走进这没有门的屋子。
也不能说是屋子,就是个只能歇脚的木棚子,里头除了一张断了腿的破板凳以外什么都没有了。
几个大男人大。大咧咧地躺在地上,听到声音连忙‘咕噜’爬起来。
看到熟悉的沐厨和身后跟着的很是体面的中年男人,还背着包袱,不知是做什么的,一行人默默想着。
大黑狗连忙迎上去,很是殷勤地用唯一不那么脏的里衣擦干净凳子,招呼道,“你回来了?快坐下。”
沐苏苏瞧见那仿若狗见到主人的模样,后边仿佛有条疯狂晃动的大尾巴。
看到几个人看到她忍不住盯着她包袱的目光,如狼似虎,那是饿狠了的目光,就差冒绿光了。
这会沐苏苏才想起来自己忘了给几人带点打包的吃食,这几个家伙故意
盯着她的包裹回味着早上的糕点。
“不必了。”沐苏苏又看了眼站不稳的木凳,坐上去怕是要遭罪。
这时候大黑狗才恍然这木凳是坏的,好像是没法用的。
沐厨该不会以为他故意想要她坐下,是要害她?要憋着脸有点不知如何解释。
跟在李大夫身后的药童十分嫌恶地捂住鼻子,看着几人,又看向自家平静的大夫,有种想要回去的冲动。
“沐厨这是带了谁过来?”大黑狗被药童的目光看得有些恼火,要不是看在沐厨的份上,早就上去撵了这小子出去。
看不起是吧,揍一顿再说!
李大夫已经知道沐苏苏之前说的几个病患是谁了,他的目光还算是平静,自个清扫了一块地方出来放置东西。
一股子药箱弥漫屋子,是药草的味道,大黑狗一行人纷纷收起来敌对的目光。
人家这是过来给他们医治的,他们要是说什么就太不识抬举了。
“沐厨,你这是什么意思?”大黑狗说话有点艰难,他摸不透沐苏苏到底想要做什么,不是应该报复他们吗?
沐苏苏倒不是以德报怨的性子,只是她的心里有自己的一杆秤,如何衡量
她心里有自己的算法。
“找大夫自然是治病的。”沐苏苏不想在大夫面前提到几人有些恶劣的行为,便简单概括。
大黑狗被沐苏苏理直气壮,很是自然的语气堵得一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碍着有人在,沐苏苏又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模样,只能跟着沉默。
“谢谢你,沐厨。”大黑狗沉声说道,很是真挚。
身后的兄弟们一个个垂着脑袋,很是惭愧的模样,跟着老大喊。
“谢谢沐厨!”
一行人声音洪亮,惊得李大夫上药的动作都歪了一下。
“嘶”
闷哼声响起,大黑狗忍不住回头瞪了几个兄弟,“跟着瞎囔囔什么,感恩要放在心上,老子说过什么的都忘干净了!”
骂骂咧咧的大黑狗扭头看到文雅的大夫正一脸不赞同的模样看着他,脸上凶巴巴的神情一时有些凝滞。
“他们这是年轻不知事,也不用给他们用太好的,若是能从山上找到的那就更好了,毕竟他们手头不够宽裕,有些难办。”
沐苏苏没有回答大黑狗的话,而是故意跟李大夫说道,这也是提醒大黑狗,她并不是在可怜他们,有什么能力干什么事情
。
收留几个人是一时兴起,但是沐苏苏倒也不知半途而废的人。
男人的自尊心什么的,只是顺带照顾一下而已,并没有很特意的。
殊不知,冷清的她说出这样的话语,在四处受挫的大黑狗几人看来,已是极大的宽慰和对他们的重视。
明明可以置之不理,或者就这么冷冰冰地看着他们冻死在这个冬季,这样不是更解气吗?
他们欠她一条命,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予他们帮助。
受到这么多帮助还无动于衷,岂不是狼心狗肺之人!
便是恶人也有几分藏在深处的良知,更何况这群人只是一群不知事的,只是靠着一身蛮力就四处横行的人。
“这些天伤口都不能碰水。”说完李大夫就停住。
一旁的药童很是不客气地说道,“大夫放心,这伤口的淤泥我都洗了四五次才干净的,这可不是几天没洗澡能够积累的,您完全不需要担心他们会洗澡。”
药童语气中的嫌弃太过明显沐苏苏觉得这小子年纪轻轻有些傲气,李大夫却是回头就给了一个暴栗。
“臭小子,活计不学,废话倒是不少。”李大夫怒视,说话却还是一股子温吞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