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公公脑门上挂满了冷汗,一张老脸急得红通通的。
做为宫里的大内总管,他平时鲜少这般紧张过,从来都是四平八稳、冷静处事。
承帝看了他一眼,竖起眉头,“大晚上的,出什么事了,难道北夏王派兵打过来了?”
不能呀,前几日他收到儿子寄来的合约书,北夏王已经同意和解了,而且平燕公主还在上面签了名字,有燕国做担保,北夏王哪敢撕毁合约,说翻脸就翻脸呢?
做为皇帝,他需要考虑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单看纪公公慌张失措的样子,脑海中就把大梁国存在的所有隐患都过了一遍。
纪公公擦了擦汗,摇摇头道:“陛下,北夏没打过来,是、是七宝公子出事了!~”
“七宝?”承帝闻言,怔了怔神,“就是郡主的亲哥哥、刚考上举人、进入国子监读书的李七宝吗?”
李七宝大考时的文章他看过了,真的是妙笔生花、文采飞扬,其中的论断和遣词造句,比翰林院的学士们写的还好,完全可以拿出来当教材用了。
这样一个大才子能出什么事呢?
纪公公道:“陛下,七宝公子被陈景瑞所害,眼下生死不知,要不是燕国的青禾公主出手相救,七宝恐怕早都死无全尸了!~”
“什么?”承帝瞪大眼睛,脑袋有些发懵,“陈景瑞是谁?这事儿跟青禾公主有什么关系?”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燕国公主怎么跑到他们梁国京城来了,还救了李七宝。
纪公公以极快的速度把事情讲述一遍,末了,他补充道:“青禾公主跟李七宝是故友了,这个陈景瑞先前在南守郡读书时,就嫉妒李七宝,如今寻到机会,便要把七宝置于死地呢!~”
“荒唐!”承帝雷霆震怒,咬牙切齿道:“天子脚下,这姓陈的无视王法,草菅人命,他想做什么?”
“陛下,陈景瑞已经被带来了,眼下就在殿门外候着呢,您要见见他吗?”纪公公问。
“腌臜东西,暂时先把他扔到刑部天牢去,待朕抽出空来,再亲自处置他!”承帝回道。
“是!”纪公公应了一声。
“还有!”承帝眯起眸子,“这狗东西之所以有恃无恐、飞扬跋扈,一定是有人给他撑腰吧?”
“陛下圣明,陈景瑞的父亲乃是杨水城知府,几乎是一手遮天、没人敢得罪他,这些年他与地方官员暗通曲款、大肆敛财,百姓深受其苦啊!~”
承帝听到这里,肺子都快气炸了,抓起案上的茶壶就摔在纪公公面前,怒声骂道:“既然知道他是个贪赃枉法的狗官,为何不早点查办他?”
“陛下息怒啊!”纪公公面色一慌,撩起衣摆就跪在地上,“奴才也是刚打听到这些消息,还没来得及告诉您呢。况且像陈知府这种久经官场之人,做事向来是谨慎细致、如履薄冰,想要搜集到足够的证据,可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完成的!~”
这就跟户部尚书赵丙宽一样,之所以能在朝中为官这么久都没被拉下水,就说明他有足够的办法应对御史们的盘查,把自己的做过的勾当都完美的隐藏起来。
上有计策,下有对策,方能如鱼得水,不漏出任何蛛丝马迹来。
其实不止赵丙宽和陈知府,梁国内很多官员都是一副德行,像秦刺史和冯县令那样的好官已经不多见了。
“还查什么查?”承帝怒目圆瞪,“直接把陈知府给朕抓过来,让刑部好好审一审他,朕看他是嘴硬,还是刑具硬!~”
“遵旨!”纪公公点点头。
不出意外的,陈景瑞被关到天牢去了。
因为纪公公特意嘱咐过,要好好‘伺候伺候’这位贵公子,所以狱卒们也没手下留情,刚关进去就把烧红的烙铁摁在他胸口上,陈景瑞‘呜嗷’一声就疼晕过去。
这还不算,狱卒用凉水把他浇醒后,便皮鞭蘸凉水,把陈景瑞抽得皮开肉绽,几乎丢掉了半条命。
养心殿内,承帝脱去外衣,一脸疲惫地爬上床榻。
再过两个时辰天就亮了,他本打算眯一会儿,然后起床去上朝。
哪知刚闭上眼睛,纪公公居然又双叒叕来了,“陛下,您睡了吗?”
这个时辰还打扰皇上休息,他实在该死。
要不是太医院不允许外人来看病,他也不想来打扰皇上。
“又怎么了?”承帝气鼓鼓地从床上坐起来,看样子他今晚是别想安睡了。
纪公公站在门外,“燕国的青禾公主求见!~”
“她不是带着李七宝去看病了吗,怎么突然跑到宫里来了?”
“陛下,七宝公子病危,他失血过多,民间医馆已经无法救治了,所以青禾公主想让御医帮他治病!”纪公公如实说道。
承帝听后,从床上下来,“那还等什么,马上传黄御医,让他给七宝看病!”
黄御医是太医院的院长,精通医术,妙手回春,宫里皇上和娘娘们的病都是他亲自问诊。
当然了,御医身份尊贵,也只能给宫里的贵人看病,像李七宝这种宫外百姓,要想让黄御医看诊,也得承帝点头同意才行。
“是!”
承帝被叨叨的毫无睡意,便穿上衣袍,召唤太监准备轿辇,一路奔太医院去了。
黄御医长得精瘦精瘦的,头发花白,这个时辰把他从被窝里叫出来,实在有些煎熬。
但没办法,皇上有旨,让他给李公子看病,他哪敢不听啊。
这不,当他看见一个全身缠着纱布的年轻人被抬进来时,心里一悸,忙上前捏住他的脉搏。
“大夫,他怎么样了?”明青禾急声问道。
“哎呀,情况不太好啊,这位公子失血过多,脉搏太虚弱了!~”黄御医摇摇头,长长叹了口气。
明青禾闻言,面色一慌,“可是、可是他已经止过血了,怎么、怎么......”
“姑娘,你自己看!”黄御医指着李七宝身上的某个血管,“这个地方破了,用纱布是缠不住的!”
“那用什么办法才能止住?”明青禾急得都快哭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黄御医沉吟稍许,叹息道:“老夫姑且试一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