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生活在热武器时代的人,在战场上遇到炮轰都会本能的惊慌失措,从而打乱指挥者的部署。
可这些骑兵和他们的马儿像是早就从熟悉了硝烟的味道。
未有丝毫惊惧不说,甚至能精准的判断火炮侵袭的范围,从而在自行躲过炮火波及的同时将敌人带入炮火的覆盖面中。
这步炮协同的默契,让陆卿菀都不得不说一个大写的服字。
“王妃满意就好。”
离卿很有些与有荣焉的意思。
“从您正式告诉王爷日后要在战争中大规模使用火器开始,王爷就让将士们熟悉火器的声音、味道,习惯和火器配合。
为此军中还有将士被我们自己的火器伤到,死的人也不少。
能有今日之成效,那些弟兄们就没有白死。”
陆卿菀放目远望,看着弥漫的硝烟和已然杀入云羌境内的玄甲军,忽然就觉得这火器使用的太晚了。
之前自己担心热武器会打破这个时空的平衡,一直小心翼翼,结果大秦、突厥早就开始用火器了,这份平衡,根本轮不到她来打破。
若是自己早些拿出火器装备玄甲军,或许就能避免一年前的败局,陆震霆也就不用
死了。
思绪翻转间,陆卿菀拧眉道:“照目前的趋势,军师根本不用亲自上阵吧?
他人在何处?”
千里金的视野够广,但陆卿菀找了一圈儿也没找见莲御的身影。
正想让离卿找找呢,人已经出现在了她身后。
“莲御在此,不知王妃找在下有何吩咐?”
很认真的语气,陆卿菀回头却对上了莲御含笑的眼神。
她讶然放下手中千里镜,“前方正打的激烈,军师何以在此?”
云羌兵力本就不强,此番又是突袭,玄甲军的赢面的确很大,但这并不代表着玄甲军可以轻敌。
莲御作为三军统帅,可以不亲临前线身先士卒,但至少要在一个可以统筹全局的位置上,以便灵活指挥,随机应变。
至少在陆卿菀心里,莲御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北萧关。
“攻打云羌的战略计划是在下和王爷商定,又细细与姜参军和许文舟两位将军交代过的。
姜参军的骑兵战无不胜,许文舟的火器营是玄甲军中最先接触火器的,有他们在,战事不会出什么意外。
在下还派了影卫一路跟随,如有意外情况,金雕随时都会传递消息回来。”
有金雕的人都是陆卿菀和司凤梧的心腹下属,莲御做出这样的安排,显然是为了方便自己腾出空来。
陆卿菀心领神会道:“军师将云羌彻底交给姜参军和许文舟将军,不知你自己,又是作何打算?”
莲御微笑着看向镇远关的方向,“王妃以为,大军拿下云羌,攻占西凉,再掉过头去集中精力攻打北魏的几率有多大?”
陆卿菀理智道:“打仗不是吃饭,没有谁规定非得要排着次序一处一处的打。
军师的意思若是想让大军打完云羌打西凉,彻底拿下云羌和西凉,再腾出手去打北魏,我只能说,这样的几率,基本为零。”
聂无名和北魏皇又不是傻子,就算眼下被粮草军械短缺之问题所困,又因北萧关内十三万北魏大军而投鼠忌器。
可他们不会不明白,等玄甲军拿下西凉和云羌,他们面对的压力只会更大。
打仗,说到底也是一场权衡利弊的博弈而已。
一旦聂无名和北魏皇意识到暂避锋芒的代价是面对大乾和西凉、云羌全部的压力,他们难保不会剑走偏锋,奋力一战。
莲御一听陆卿菀的话,便知道她虽然口口声声说着
自己不会带兵打仗,但对战场态势还是很了解的。
如此,他再与陆卿菀解释自己接下来的战略计划就简单多了。
“如王妃所说,北魏不会允许我们优哉游哉打完云羌和西凉再集中力量去打他们。
所以在下命林将军借火器营的炮火掩护,纵深插入云羌,与镇远关外的大军对西凉形成夹击之势。
待骑兵营和火器营拿下云羌,调转矛头对准北魏西部边境,各路大军同时对西凉和北魏发起攻击。”
眼前没有舆图,陆卿菀理解莲御的作战计划很是费了些功夫。
等她笑话完后,就有些震惊了,“如此大胆的作战计划,王爷知道吗?”
莲御点头,“这个作战计划是在下和王爷、邵驸马一同商议的,当时邵驸马觉得这个计划有些太大胆了,但王爷没有否决,只让在下谨慎用之。”
陆卿菀和莲御都是极其熟悉司凤梧的人,知道他没有彻底否定,就说明他在某种程度上是认可这个作战计划的。
陆卿菀也知道,就目前的大局势而言,莲御这计划若是能成,统一东南三国一部的行动至少能提前两年结束。
只不过,同时对西凉和北魏开
战,中间还夹着一个刚攻打下来,不甚安稳的云羌,实在是太冒险了。
不但战线拉的太长,还有云羌反水,腹背受敌的风险。
也难怪邵驸马说这个作战计划太大胆了。
陆卿菀在一瞬间想了很多,最后,却只问了一句,“军师做出如此安排,可是觉得眼下的时机,已经足够成熟到可以使用此作战计划了?”
莲御没有直接说他认为时机成熟了,而是异常认真的与陆卿菀分析起当前的局势来。
“我们有四十万玄甲军,抛开在中州和上京的,还剩有足足三十一万精锐之师可以参与战斗。
如今朝中有王爷,后勤有王妃,不怕将士们缺衣少食,更不怕军械短缺。
如此装备精良,粮草充足,在下可以说,这是玄甲军成立以来状态最好,士气最足的时候。”
陆卿菀听的频频点头,这份士气中,有她自己一份功劳,她完全没法否认莲御的话。
后者从容不迫道:“这是我们自己的优势。
而放眼外界,云羌就不必说了,这些年仰人鼻息,夹缝中求生存,看似是长远计之,可也罢自己的家底掏空了,不是在下轻敌,实在是云羌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