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钱头甩了甩头,从那段惨痛的回忆中挣脱出来。
“老黎,当年我钱孚没得选,假如再给我回到过去的机会,我依旧会选择逃走去请救兵。”
道理他黎洪心里其实都清楚,可..可他无法接受的是明知李休会死,可钱孚还是铁石心肠的离开。
他自认做不到,所以他活该被废了整只左胳膊,也活该被黑虎妖打到连跌两境。
黎洪长叹一声道:
“唉,进屋说吧。”
屋内的钱孚始终不敢与黎洪对视,他钱孚对得起那场大战中的任何一个人,唯独对不起他们兄弟二人。
钱老头轻轻的说了一声:“对不起老黎,我承认当时确确实实是怕死了,是我不争气。”
听到这么多年钱孚第一次开口说出对不起时,黎洪摆了摆手道:“过去就过去了,人死也不能复生了。”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今晚和余先生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吧,有好多年没吃我做的饭了吧。”
钱老头思绪万千。
想当初三人游历在外,唯一会做饭的人只有黎洪,而黎洪也像老大哥一般照顾他和李休两人。
黎洪的手艺那可真是大陆一绝啊,想当初连“人皇”都想请他去做一顿皇家宴席。
厨房里传来阵阵炒菜声。
大门忽然被推开,刚从小河边回来的李小白有些错愕的看着屋内,开口问道:“钱老头、余先生你们怎么在这儿?”
厨房里传来黎老头的声音:
“小白,招呼好你家先生和那个死酒鬼。”
李小白只得乖乖的倒了杯白开水摆到钱老头跟前。
钱老头压低声音开口说道:“小兔崽子,你就拿这个招呼客人啊?”
李小白用更低的声音回复道:“钱老头,有的喝就不错了还挑。”
随后又冲了一杯茶水,恭恭敬敬的端到余墨跟前。
刚从厨房里出来的黎老头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可嘴上却假装呵斥李小白怎能如此对待客人?
桌上摆满了饭菜,桂花鱼、山猪肉、灵鸡..
李小白两眼放光说道:
“不是吧,老头子今晚上吃这么好啊?”
没有人再提及当年的旧事,都是乐呵呵的夹着菜,夸赞黎老头厨艺不减当年。
直到深夜,李小白早已回到房间入睡。
余墨就这样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两个老人。
两个老人举杯畅饮,喝的大醉。
“老黎,老子告诉你,当年我只能这么选,就算再来一千次一万次,我钱孚还是会这么选,换你老黎来选也一样!”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会把老李一个人扔那里活生生被两畜生打死吗?”
似乎想到什么,老黎大口的灌着酒,嘴角却不停颤抖。
钱老头大声回应道:
“老子不走,难道看着在场所有人等死吗?”
黎老头直接把酒杯重重的砸在桌上,怒吼一声:
“你踏马的就是怕死!”
两老人一激动纷纷站起身来。
“我告诉你黎洪,上一次我跑了,这一次我钱孚不跑了,哪也不去,就在北域待着!”
黎老头听完有些愣住了,紧接着破口大骂道:“你踏妈就是死酒鬼一个,来凑什么热闹,赶紧收拾收拾东西滚回你中州去。”
“不是黎洪轮到你自己去死的时候,倒是洒脱了?”
“别踏马咒老子,还没死呢,能不能念我点好的?”
……
整整一夜,两老头喝的瘫倒在地上,余墨费劲的把黎老头扶回房间的床上,随后一把背起钱老头朝屋外走去。
路上余墨低声抱怨道:“在北夷山就让你背了我一次,现在就急着讨回来了?”
余墨将钱老头放到大棚内,轻轻拉起帘子,随后回到私塾。
天刚微微亮起,余墨整夜未睡,他很开心,两个老人这么多年过去了,终于冰释前嫌,放下过去那道坎了。
有时候冰释前嫌缺的只不过是一句道歉罢了,人总是被世俗的面子所困。
余墨又一次铺开那张大陆的地图,皱起眉头继续打量起来。
许久,他抬起头来对着不知道空气中的谁喊了一声:“你这狗东西,还真给我将了一军。”
窗户的帘子忽然被一阵从东边吹来的风刮起,刮的连连作响,好似在回复余墨的话一般。
余墨恶狠狠的自言自语道:
“夸你两句,你还和我装上大尾巴狼了?”
可屋内不再有任何风声回应,好似在说成王败寇,败者没有资格和他讲话。
余墨揉了揉早已发酸的眼睛,收起那张不知看了多少遍的地图。
窗外阵阵鸡鸣声响起。
三个孩子又在熟悉的小河边进行熟悉的切磋。
可与往日不同的是大家伙没有平日的斗志,因为他们知道分离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今天马恒手里的火灵和蔫了似的,显得无精打采。
马恒开口喊道:
“不打了,不打了!哥几个马上就要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还打呢?寒碜不?”
李小白问道:
“不打就咱仨能干点啥啊?”
马恒眼珠子一转开口道:
“要不咱走前,去山上看看吧,从小到大最不让咱去的地方可不就是后山。”
李小白脑子不禁想起老头子的巴掌,不由得一阵发悚。
算了就当陪兄弟了!
李小白强装镇定,开声应道:“走呗,没事就去溜溜。”
刘以安嘴角微微发颤,心想你们两可真是啥好事都能拉上我,但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三人鬼鬼祟祟的从河边溜出村外,看门的钱老头此时还正在酣睡。
三人一路狂奔到达了北荒山的山脚下。
北荒山是北域境内少有湖泊的大山,遮天蔽日,据说当年就是靠着这座山人族才能硬生生拖到援兵赶到。
而北荒山曾经也有一大半领土被妖族所占领。
三人就这样径直朝山路上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