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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唐太空军还未班师回朝,胜利的捷报早已经飞到了长安。

    街头巷尾,人人都在议论这一喜讯。

    叶霏烟踏入紫宸殿,见到了李星鸿与杨雪钊。

    “所以如果李星鸿没有失忆,你俩一开始就打算用这个战术?”李慎脸上带着凛然之色,“拿月宫当诱饵,真是大胆的战术。”

    “虽然计划出现了偏差,但结果大体上没有什么变化。”杨雪钊看了一眼叶霏烟,又道:“陛下,您对于这结果可还满意?”

    叶霏烟心道,偏差还是有的,李星鸿错失了在月轮称王的机会。

    “我打算把月轮归还给月轮百姓。”李慎道,“李星鸿,不如就由你担任月轮都护一职,你意下如何?”

    李星鸿:“……”

    叶霏烟同样感到语塞。以月轮都护府过去的地位来看,这职位简直和称王没什么区别,李慎相当于将月轮归还给了李星鸿。

    不过这也意味着,李星鸿再也没有机会和李慎唱反调了,毕竟都护府兵不是他的亲兵。

    叶霏烟微妙地觉得李慎这一盘棋赢得十分漂亮,既不伤李星鸿的颜面,却又暗暗削了他的权。

    她和杨雪钊一道离开了紫宸殿,李星鸿依旧被李慎留了下来。

    “不知道陛下还有什么话要与他单独说。”

    “管他呢,叶姐姐,我要回于阗,你和我一起去吗?”

    “回于阗?”叶霏烟停下了脚步,“你该不会……想去见婉奴?”

    杨雪钊对她笑了一下,挥了

    挥手,离开了皇宫。

    叶霏烟感到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日历又翻过一页,长安城的街头隐约传来梅花香气,今年的第一场雪比往年来得更晚。

    转眼间,元月将至。

    “什么?又吵架了?”叶霏烟嘴里的茶差点没喷出来。

    “我看,这婚约大概是黄了。”郭子瑶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陛下倒是不心急,太后恐怕是坐不住了。”

    叶霏烟有些哭笑不得,李慎和长孙昴已经吵过不下八回,朝堂上无人不知,这对冤家几乎没有看对眼的时候。

    二人正说话间,叶霏烟忽然收到了天子的召请。

    “糟了,不会是咱俩谈论他的八卦被听了去吧?”叶霏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看他多半是找你倒苦水来了,叶师妹,你可得做好耳朵生茧的心理准备。”郭子瑶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叶霏烟看这表情,就知道郭子瑶早就被纠缠已久,完全是过来人。

    她带着忐忑的心情进入紫宸殿,一路思索着该怎么捋顺李慎的毛。

    “我觉得我不能和长孙昴结婚。”

    一进门,李慎便劈头盖脸地说道。

    “慎郎这是何故?”叶霏烟将地上的手稿捡起来,发现是一段没有见过的新谱子。

    李慎表情烦躁,扶着脑门道:“照现在这样闹下去,以后保不准三天两头挨她的揍,我又打不过她,这怎么能行?”

    叶霏烟估摸着,以李慎的身手,就是要打赢现在的她,

    也很成问题。她倒是没有长孙昴那股气势,平日里也没有动手的习惯。

    哦不……李星鸿挨过她的巴掌,但那是他自找的。

    叶霏烟揣摩着李慎的心意,耐心安抚道:“陛下,虽然现在大唐风气开明,不结婚也没什么大不了。但太后那儿肯定会认为,李家的血脉是必须要延续的,嗯……我认为,找一个你爱的人,的确很重要。”

    “不,叶卿你误会了。”李慎一本正经地反驳道,“我不结婚也没有关系的,毕竟我也是大唐公民,享有这种权利。”

    叶霏烟摊了下手,心道你要是这么想,那不得气死太后?

    “总之,我和长孙姑娘不适合。”

    “没关系,总能找到适合的。”叶霏烟坦诚道,“当然,我就算了,不要打我的主意。”

    李慎近乎无语,“你已经学会抢答了。”

    叶霏烟笑了笑,她现在脸皮已经够厚了。

    李慎道,“一般来说,只要拒绝一次就行了,给我留一点面子吧。”

    叶霏烟将手稿递给他,顺势接道,“太后那边,你可千万别直说你不想结婚啊。”

    李慎沉思片刻,开口道:“其实在骊山上,我和李星鸿结下过盟约。”

    叶霏烟已经猜到了大半,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讶异。

    “怎样的盟约?”她问道。

    “我打算在百年之后,将皇位传给他的子嗣。”李慎郑重道。

    叶霏烟无语了半晌。

    李慎,你可真是个圣父。

    “慎郎,这话你平

    时和别人说起过吗?”她问道。

    李慎摇了摇头,“李星鸿大概也不记得这回事了,这让我很郁闷。”

    叶霏烟与他对视,哀叹道这真是时也,命也。

    她带着遗憾之情离开了紫宸殿,忽然接到了段霄打来的电话。

    “叶姑娘,你能来一趟月轮吗?”

    李星鸿难道又怎么了?

    叶霏烟觉得段霄已经快成为李星鸿的私人医生了,可他明明是法医专业的。

    “这一次是我的错。”段霄语气严肃,“我的实验出了点问题,他……呃,短暂性失明了。”

    叶霏烟的第一直觉便是段霄一定错把毒蘑菇放进了实验烧杯里。

    她知道段霄拿李星鸿当难能可贵的实验珍本,有事没事就找他试毒……哦不,试药。

    这两人之间的医患关系近乎变态。

    “我知道了……我会去看他的。”她咬了咬牙,“不过话说回来,罗迦,他的命是我的,你可别再对他做这种危险的实验了。”

    电话那头的段霄一本正经地起了个誓,叶霏烟心满意足地挂断了电话。

    月宫内,仿生人侍者悄无声息地走过长廊。

    段霄从侍者手里接过水杯和药罐,敲了下李星鸿的房门,半天不见回应。

    他推门进去,发现李星鸿抱着琵琶睡着了。

    他把药和水放在了桌上,李星鸿立刻清醒了过来。

    “今天的感觉比昨天好一些。”他开口道,“周期的确延长了,已经过去四天半了,你的实验是成功的。”

    “你的视力……”段霄蹙了下眉,继续道:“应该是剂量方面出了点问题,恢复只是时间问题。”

    “我相信你。”李星鸿鼓励道,“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我终于有时间搞创作了,李慎昨天给我谱了新曲。”

    门口有人影闪过,段霄抬起眼,发现叶霏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外。

    尽管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但李星鸿还是听到了脚步声响,却误以为是进来整理房间的侍者。

    在失去视觉之后,他的听觉渐渐变得敏感起来,风吹树叶、虫鸣鸟啼,每一点细微的动静都会让他竖起耳朵。

    旁人在做些什么,他无从得知,他在意的人此刻心里又在想些什么,他更加无法得知。当他将这些琐碎的人事全部抛诸于脑后时,一草一木便自然而然地开始在他内心深处的那片柔软之境生根发芽。

    然而当他处于绝对黑暗之中时,却总是不免想起那个大火燃烧的深夜。

    梦境里,年少时的自己执剑站在梅园前,浑身散发着杀戮之气,脸色却并不狰狞,反而带着一丝沉着与平静。

    他总是远远地注视着那身影,直视那刀光。贯恶剑破开熊熊烈火,直扑其门面。

    他觉得自己是时候和过去的自己和解了,因为他所剩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你记得吃药,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了。”段霄提醒道。

    李星鸿信手拨弦,弹奏起《鸣沙调》。

    叶霏烟就站在他的面前,他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