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莫青山继续讲。
“世间万物,阴阳相生,终神障也是同样的道理。”
“要炼成这个功法,需要一阴一阳两种功力,所以一般需要一女一男两个人。”
“但,修炼若达到一定境界......”
唐荼接着补充:“若修炼达到一定境界,一人身上,便可拥有一阴一阳两种灵根?”
“对,三师弟说得没错。”
唐荼不可置信地摇头:“这种境界,向来只在古书和心法当中见过,不曾想,竟然真的有人能达到这种境界......”
莫青山把目光看向江平意,继续开口:“陈无桥修炼多年,只怕早已经到了这个境界,所以......小十九,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已经找到了终神障?”
“是。”
“那心法是否,已经被他拿走?”
江平意探了探,绝望地闭了闭眼。
“是。”
“看来,这天下,又要遭到一场浩劫了......”
“可是,大师兄,若他真能一人就炼成终神障,为何不直接去取了那心法,而要留在我们身边,与我们做这许多的戏呢?”
江平意问完,莫青山便缓缓抬头,用一种悲悯而心痛的目光看着她。
“平意,我不想告诉你这些,但我......不得不说。”
“因为,你与他身上都有终神障的心法,所以在这世上,只有你,能杀的了他。”
“他苦心孤诣地与你做了这么多戏,就是要引你爱上他,从而不舍得下手杀他,这样,他才能高枕无忧。”
几人听完话都狠狠拧起了眉头。
这......
这样的真相,对江平意来说,的确太过残忍。
她的生活顷刻之间遭到颠覆,现在还要亲手去杀了曾经深爱的人。
江平意也如坠深渊。
她脑海当中满是过去的画面。
一边是陈无桥。
带她看日落的他、为她做饭菜的他、陪自己游历天下的他、为自己上药的他......
另一边,则是血流成河的兰台殿。
万骨堆在一起,她的师兄们一个个在她眼前死去......
好乱。
头好痛。
江平意心乱如麻,突然起身,化作一团云雾从窗子中飞了出去。
“小十九!”
“平意!”
莫青山抬手拦住几人:“别去追了。小十九突然得知这些,需要一点时间静静。”
徐楼停下问他:“大师兄,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陈无桥已经拿到终神障心法,这世间很快又会生灵涂炭。
而这世上,能杀陈无桥的,唯有江平意一个人......
“即便我们合力,也只能和陈无桥打个平手罢了,即便毁了他的肉身,他还是会卷土重来。”
“终究只有平意,能灭了他的精元,让他灰飞烟灭,再不能重生。”
“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她自己想清楚。”
“她向来是爱憎分明、深明大义的,她为了天下,可以牺牲一切。她会想通的。”
权荣、温灵和叶落还在楼下躲着,他们调整了一下便都下楼了。
乾坤未定,他们还需要继续目前的生活。
......
江平意一口气逃到了后山之中,架着一团云雾坐在山巅,看着山中翻滚的云雾出神。
关于那个魔头,她设想过很多人,只是从来没有想过,竟然会是陈无桥。
如今他已经如愿拿到了终神障,只怕很快,当年兰台殿的一切就要重演了。
大师兄说,只有她能真正杀死陈无桥?
她手轻轻一甩,权野送她的那柄长剑便已经出现在手中。
她竖起剑,仔细端详剑身上倒映出的、自己的脸,终于认清了自己眼中的情绪。
——她不愿意杀陈无桥。
是的,即便已经到了如今,她还是不愿意杀陈无桥。
真相到底如何?
她到底该相信谁?
她想,她要亲自问个明白。
所有的爱憎,也应该由自己亲手了断。
江平意从来不是逃避的性子,打定了主意,立刻便要去找陈无桥。
只是,他会在哪里呢......
江平意架着云雾,决定往长怨山仙障中去。
一切在那里开始,也应该在那里结束。
越过群山,她突然注意到下方山顶有一个很大的寺庙,前去参拜的人已经从山顶排到了山脚。
那正是最受百姓敬仰的镇元寺。
传说镇元寺中,有天下最大的金身佛,十分灵验。
江平意垂眸。
路过此地想必是天意,或许去求一求金身佛,能够给自己一点指引。
架着云雾落在了山头,江平意混进人群队伍之中,想要跟着一起进寺参拜。
队伍许久不动,前头有人吵起来,才有两个僧人出来说今日佛像不安,请众位施主改日再来参拜。
众人听到今日不宜参拜,便都下山了。
江平意不想再等,便直接翻越围墙,避开众人进了大殿。
大殿之中,烛火长眀。
江平意看着眼前巨大的金身佛像,走到前面的蒲团上,双手合十跪了下去。
“金身佛,我年少轻狂,从不信命。”
“如今深陷其中,不知如何自处,请佛祖赐教。”
她弯下腰,额头深深叩向冰凉的地面。
一片安静。
她又叩头:“请佛祖赐教。”
仍是一片安静。
“佛祖,连你也不能给我答案吗?”
江平意苦笑出声。
是她太傻了。
若求一求拜一拜便能有用,那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多的恩怨情仇?
她站起身,手一挥,长剑便出现在手中。
胸中的万般情绪终于压制不住,她用了十成的功力,将自己的一把长剑甩出去,刺中金身佛的额头。
江平意转身甩手打开了门,迈步离开,边走边伸手收回了长剑。
剑离开金身佛身体的那一瞬间,整个佛像突然爆裂开来,一片片金子坠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回身来看,才发现这个金身佛内部是空的,原本供奉佛像的位置上,此刻正坐着一个人!
竟是已经骨瘦如柴的玉刃!
“玉刃?”
那人扯了扯嘴角,用嘶哑的嗓子开口:“玉刃?呵,竟连我的名字,也要拿去用吗.......”
“你的名字?你是谁?”
“小十九,我是你四师兄裴韧。我们终于,再见面了.....”
“四师兄?你为何,会在这里?”
“大师兄、不,应该叫兆元帝,他将我囚在此处,为他聚集功德,已十七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