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躺在地上面目狰狞的太监骤然安静下来,苏心染俯身摸向他脖间,还好,还活着。
只是天帝已经走了。
天帝说不过她,一气之下走了。
为了以防万一,苏心染还是将手中的灵犀草喂给了这太监,这样,至少能保证他不会因为曾经被附过身
就变得比其他人更容易感染秽气。
毕竟是侍奉在舅舅身边的人,总得多加防备。
身侧,宋凌尚有些不能接受:“是天帝?”
苏心染点头:“是天帝。”
“是,是我们日日敬仰的那个天帝,是……”
苏心染也跟着叹了口气:“还真就是他。”
什么都不用多问了,就是这样一个被世人奉为神明的天帝,现在转身成了残害天下苍生的人了。
宋凌的嘴唇白了几分:“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就一点用处都没有了,我怎么能打得过他,怎么能帮得上你?”
苏心染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终极是没说出那句扎心的话。
她都不打算叫裴子衡跟着冒险了,又怎么能叫他这个弱鸡中的弱鸡上前帮忙?
到时候打起来,他非但不能帮她,她还得反过来保护他的安全。
苏心染语重心长地劝他:“你听我说,你现在最要紧的事情不是这些,而是如何保护大宋这么多子民的安危。”
宋凌被她说得茫然,“我这样不就是在保护大宋子民的安危?”
苏心染摇头:“不不不……”
苏心染道:“我说的这个保护大宋的子民是指,你在凡间保护。”
她知晓宋凌为什么身为皇子却从未想过要让自己参与皇室之间的事情,以皇子的身份去保护大宋的子民,因为宋凌心中,已经默认自己没资格。
太子的位置是宋钊的,未来的皇位也是宋钊的,于宋凌而言毫无关系。
这种情况下,他能做的就是藏起自己一身的锋芒,避开这些事情,不让自己被人疑心有夺位的心思,尽管他想成为太子,想坐上这皇位的宝座,但他并不想和自己的亲兄弟相互厮杀。
所以,他才会另寻蹊跷,想着要用这种方式来保护大宋。
只是眼下的情况又变了,他命中隐隐有帝星升起,这不是他能控制的事情,说不定来日,他还真的要和自己的手足兄弟刀剑相向。
然而,这些话,苏心染并不想在一切还没定下的时候同宋凌说,免得叫他白高兴一场。
他身上运势一直在变,如同池塘中的无根浮萍一般飘忽不定,尤其现在还有天帝在其中插手,她能预见的未来已经不准了。
她只能见缝插针的靠着自身的直觉去推测,一点点的帮着宋凌,将他的命运推向正轨。
苏心染道:“反正,你记住,你要做的事情是和舅舅站在一起,你要以皇子的身份去保护大宋。”
她静了静,斟酌片刻后道:“你记住,你延长不遗余力的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哪怕外界传言纷纷扰扰,也要不遗余力的去做。”
宋凌怔了怔,从她这话中听出些端倪。
这是,要他去抢些什么?
抢太子之位?
是不是说,这次大战过后,现在的一切都会被推翻?
宋凌默默地看着她,很是想问问,是不是他想的这样?
只是,他瞧着苏心染不是很想说的样子,依照苏心染的性子,这事要是真的,她一定会和自己说的。
那就是……还有些变数?
宋凌无声地握紧拳,“好。”
苏心染满意地点点头,道:“那么,进去找舅舅吧。”
宋承业才是这件事情的关键,苏心染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叫宋承业下定决心跟着她说的走。
毕竟这件事不是喝口奶吃根鸡腿的小事。
况且,现在大宋国泰民安,昌盛繁荣,半分要灭国的迹象都没有。
任谁来说,谁都不信的。
宋凌先她一步推开养心殿的门,瞧见宋承业安坐在桌后批阅着奏折,而宋钊则站在他身侧静心看着。
手把手地教宋钊如何处理政务。
说实在的,看到这么父慈子孝的场景,宋凌心中并不好受,这种情形是他在梦中都没进过的。
瞧见他进来,宋承业先是皱眉,随后将手中的折子合上:“你来了,怎无人通传?”
宋凌抬起的脚步又默默收了回去,尽管宋承业同他促膝长谈,但作为天子,在太子和皇子这种事情上,依旧会下意识地偏向太子。
“回父皇,那太监……”
他看了眼宋钊,有些犹豫。
宋承业防备着他插手政务,他也防备着宋钊插手他的事情,毕竟这关乎他日后的前途。
“有什么事尽管直说。”宋承业一双眉蹙的更深了些。
宋凌却低头道:“此事,儿臣只和父皇讲。”
宋承业不满的看着他,却依旧没有要让宋钊出去的意思。
早就仗着自己长得矮的苏心染趁着么没人能注意摸着墙角走到宋承业腿边,伸出小手抓抓他的衣摆,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看着宋承业:
“舅舅,是心染有事情要和你说啦!”
好耳熟的声音。
好让人心情愉悦的声音。
宋承业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低头去找声音的来源,正好对上苏心染那双水汪汪的大眼,一颗心瞬间软了下来:
“是心染啊。”
宋承业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万分宠爱地看着她:“我们心染又长高了些呢。”
他随意挥挥手,赶苍蝇一样驱赶宋钊:“去,你先回宫去吧。”
宋钊:“……”
不是,你怎么回事?
见了小孩就走不动道了?
宋钊满脸不爽,用力瞪了苏心染一眼,苏心染一看,小嘴一撇,两眼一闭,伸手指着宋钊哇的一声喊了出来:
“他吓唬我,他吓唬我!”
“谁?谁吓唬你?”
苏心染睁开一只眼:“他,宋钊!”
宋承业攸的坐直了身子,一改适才的维护,满脸不满的看向他:“完蛋玩意,你忘了前些日子是谁帮你去驱赶晦气的了!”
宋钊的脸打苏心染喊得第一声开始就白了,她怎么能恶人先告状!
不要脸!
可抬眼望着宋承业黑下来的脸,宋钊识时务地低头:“对不起。”
他也不解释,他也不辨别,他就是道歉。
“对不起,我不应该瞪心染地,求父皇责罚。”
苏心染呲着牙,奶声奶气地掐着嗓子说:“那就罚你去外站两个时辰吧。”
“两个时辰?!”宋钊震惊:“这这这……”
宋承业冷眼看向他:“怎的?嫌少?”
宋钊欲哭无泪:“不不不不,儿臣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