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臻透过楚锦淮的神色便明白他如今的不容易。
虽然不用再过食不果腹的苦日子了,可身为世子,人人关注,身边之人皆是非富即贵。
哪怕明面上不说,背地里嘲笑他的人肯定不在少数,不小心闹出的笑话更会成为把柄,在王府没有太多的归属感。
如若他是个什么都不在乎,只要有吃喝便好的人也就罢了,但很显然他不是。
“世子,你的身体还需要好好调养,无需为这些事费神。
本就是当初歹人的错,你是无辜受牵连,若有人因此而嘲笑你,多半是出于嫉妒,既能让他们嫉妒,便足以证明你比他们更强。”
宋若臻宽慰着开口,她知晓楚锦淮以后也会有一番作为,不过是眼下刚回来什么都不会,但哪怕启蒙晚,大器晚成也一样是成。
楚锦淮微怔,他回来之后见到的人都是在变着法的恭维他。
他刚开始真以为他们是好心,直到后来听见这些人在背地说的话之后想法就彻底转变了,不过都是在看他笑话罢了。
没有半点真心。
其中自然不乏家里给他介绍的姑娘,可他很明显感受到这些人一边看重自己的身份,一边又实在看不上他本身。
觉得他浑身土气,说他沿街乞讨这么多年,浑身都带着臭味,即便现在换上了世子的衣服,终究掩盖不了骨子里的恶臭。
唯有宋若臻,不论当初还是现在,眼神都是那般澄澈,也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
这些天心头存在着的自卑似乎都在这一刻如拨开云雾见天日一般明朗了起来。
“宋姑娘,难道你不觉得我这样的人,这辈子早就已经毁了吗?”楚锦淮忍不住问。
“你可是世子殿下,从你出生的那一刻便已经站在很多人抵达不了的终点,又谈什么毁了?
人人都说我已经二十岁,即便林之越要娶平妻,我也该忍下来,免得落得一个嫁不出去的下场,可我还是退了婚,岂不是更毁了?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的人生又不是他们说怎么样便怎么样,何必理会?”
宋若臻笑容释然,身为玄门门主,看的最多的便是世态炎凉。
世人最喜欢看热闹,白的都能被说成黑的,永远也改变不了一个讨厌你的人的看法,不论怎么做都是会被讨厌。
既如此,不如让对方忌惮,忌惮到连讨厌也只能深深地藏在心里,不敢表露出来半分!
楚锦淮沉默了片刻,脸上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宋姑娘说得对,我也不会放弃,哪怕我是一滩烂泥,也得是他们避之不及的烂泥!”
下一刻,楚锦淮抱拳向宋若臻深深地鞠了一躬。
“世子,不可。”宋若臻连忙道。
楚锦淮却是满脸欢喜,“今日宋姑娘的一番话打开了我的心结,我真的很感谢你。”
眼前这个姑娘便犹如一束光般照亮了他阴暗的世界,当初的银子是救赎,如今的这番话亦是如此。
……
当宋若臻抵达席面时就发觉其他人都已经到了,自家母亲和其他长辈坐在女眷的长辈席,与晚辈席有一些距离,她便在仅剩的空座上坐了下来。
然而,这一坐下来察觉到了好几道目光,其中一道赫然来自唐雪凝。
不光是是唐雪凝,其身边几个姑娘也是一脸不屑地望着她,尽显高傲。
宋若臻:“……”这是在高傲个什么劲?
“宋姑娘,我方才听说你和世子相谈甚欢,难不成你之前就和世子认识了?”
唐雪凝挑眉,心头暗暗嘲讽,之前还以为宋若臻多有骨气,见林之越要娶平妻就当场退婚。
如今瞧着先是勾搭楚王,现在又开始勾引世子,这是一心想要高嫁,也不看看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能不能配得上!
宋若臻闻声淡淡地瞥了一眼柯沅芷,她方才和世子说话一事只有柯沅芷和宋碧云知晓,宋碧云已经被赶走,便只剩下她了。
看来这片刻的功夫,柯沅芷就已经将事情传出去,速度还真是够快的!
柯沅芷察觉到宋若臻的目光,不自觉地转过视线,心头暗暗发虚。
明明只是一阵子没见,为什么她给人的压迫感变得这么大?
“对啊,我与世子之前就认识。”宋若臻应道。
唐雪凝本就是故意嘲讽,人人都知道世子是前不久刚找回来的,且因为之前的遭遇,身体很不好,所以一直都在府里调养,并未见人。
然而,宋若臻这会儿竟然说之前就认识了,这是怎么认识的?
蒋文静嗤笑,“总不能是世子当乞丐的时候就认识了吧?宋若臻可真是大言不惭啊!”
“为了让人觉得她和世子的关系非同一般,真是脸都不要了,竟然胡说一通。”潘娆道。
唐雪凝身旁的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蒋文静更是看向柯沅芷,“柯姑娘,你方才不是瞧见了吗?宋若臻和世子是不是真认识?”
柯沅芷也没想到对方会直接提起她来,神色略显尴尬,解释道:
“我方才只是经过时正巧撞见世子和宋姑娘在说话,至于究竟在说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这席面人人都到了,偏偏她这么晚才到,谁知道是不是特意找机会去堵了世子的路,以为能说上几句话,关系便非同一般了吧?”蒋文静嘲讽。
宋若臻尝了一口菜肴,味道不错,原本并不打算理会这些家伙,奈何这些家伙张口一个比一个难听。
“看来你经常做这种事啊?否则怎么如此熟悉,说得好像你做过一样?”
蒋文静脸色一黑,“我才不屑做这种事!”
“就是,我们文静和你才不一样,她才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你们不就是出了名的下三滥吗?”
宋若臻柳眉微挑,唇角勾起嘲讽的笑,视线从蒋文静几人身上扫过,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早就听说你们就是皇城贵女圈里最势利的,见谁不痛快就串通起来泼脏水,逼得人家姑娘只有哭的份,今日一见,传言还真是一点都没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