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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尔波诺斯离开指挥部时,可能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轻敌,会带来什么样的恶果。

    而图皮科夫等基尔波诺斯和古罗夫离开之后,便直接下达了一道命令:“为了防止暴露目标,所有人都留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得随意离开大楼。另外,为了防止破坏分子潜入大楼内搞破坏,门口的哨兵应该加强警戒,天亮之前,不准任何人进入司令部大楼。”

    方面军司令部所发生的事情,正在转移的索科夫等人自然不知道。

    等众人都进入防空洞之后,叶戈尔忽然开口问索科夫:“上尉同志,我们司令部的人员倒是进入了防空洞,那附近的方面军司令部呢,他们也和我们一样,都进入防空洞了吗?”

    叶戈尔的问题,还真把索科夫问住了。如果索科夫此刻是集团军司令员,那么在自己转移的同时,肯定会通知方面军司令部,毕竟他们所在的那栋大楼,也在德军轰炸机轰炸的范围之内。但此刻,他不过是一名小小的上尉,人微言轻,说出来的话,根本没有几个人听得进去。而弗拉索夫和德尔上校虽然被他说服,但要说完全信任他,似乎暂时还做不到这一点。

    十几分钟后,外面传来的航弹落地爆炸,以及房屋倒塌的声音,无数的尘土从天花板上被震下来,洒在大家的帽子和军装上。

    “索科夫上尉。”坐在索科夫附近的朱科文,冲他竖起了大拇指,“如果不是您及时说服集团军首长,让他们发出空袭警报,通知大楼里的所有人都躲进防空洞,那么在此刻的轰炸中,肯定会造成不小的伤亡。”

    而在防空洞的另一个房间里,弗拉索夫抬手拍掉落在肩膀上的尘土,对德尔上校说道:“参谋长同志,看来我们对索科夫上尉的信任程度还不够啊。他在发现危险的苗头之后,就立即向我们示警,让我们通知大楼里的所有人撤到防空洞。我们虽然同意了他的提议,但心里始终还是半信半疑。我看等空袭结束之后,我们应该找他好好谈谈。既然我们委派他负责司令部的安全,就要对他给予绝对的信任。”

    “您说的没错,司令员同志。”德尔没有顾得上掸去身上的尘土,而是抬手拭去了额头的冷汗:“听外面的动静,德军轰炸的规模还不小,如果我们此刻都还待在大楼里,恐怕会造成不小的伤亡。”

    “对了,参谋长同志,我有件事情要问你。”弗拉索夫忽然想起一件关键的事情,连忙问道:“我们通知所有人员撤退到防空洞的时候,你有没有向方面军司令部报告?”

    德尔上校被弗拉索夫的话问愣了,过了好一阵,他才喃喃地说:“司令员同志,我以为您把此事向方面军司令部报告呢。”

    “见鬼,我想到今晚是你值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肯定会向方面军司令部进行汇报呢。”弗拉索夫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不好,要是方面军司令部没有撤退,那肯定会在轰炸中蒙受巨大的损失,毕竟他们所在的那栋大楼,也在德军轰炸机轰炸的区域内。”

    “我立即打电话问问。”德尔听弗拉索夫这么说,也不免急了:“看他们是否已经撤出大楼。”

    德尔拿起桌上的电话,命令接线员帮自己接通方面军司令部值班室。

    谁知接线员却告诉他:“参谋长同志,对不起,我们这里无法与方面军司令部取得联系。”

    “为什么?”德尔冲着话筒咆哮起来:“为什么不能接通?”

    “有两种可能。”接线员战战兢兢地说:“一是电话线路被炸断了,二是方面军司令部的值班人员,也出去躲避空袭了,所以没人接电话。”

    “立即派人去查线。”德尔用严厉的语气说:“务必要尽快恢复与方面军司令部的联系。”

    等德尔放下电话时,弗拉索夫轻轻地叹口气,说道:“参谋长同志,我们今天犯了两个错误。”

    “司令员同志,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德尔上校不解地问道。

    “由于我们没有完全地相信索科夫上尉所说的话,在安排大楼里人员出来隐蔽时,并没有及时地将这件事向方面军司令部报告。”弗拉索夫说:“等天亮之后,我会亲自去方面军司令部,向基尔波诺斯进行检讨。”

    “司令员同志,我陪你一起去。”德尔没有逃避责任,而是主动说道:“毕竟这件事,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敌机的轰炸持续了半小时后,就结束了。

    解除空袭警报之后,索科夫带着特别连的战士,离开了防空洞里。

    一来到街上,他就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以及楼房倒塌特有的烟尘味。

    几百米外的集团军司令部大楼,有多处被航弹命中,火苗从没有了窗户的窗口呼呼地往外冒着。楼外停着两辆刚赶过来的消防车,消防员们正在用水龙灭火。

    “上尉同志,”见到这种情况,康斯坦丁多少有些后怕,他对索科夫说道:“如果我们没有及时撤出大楼,躲进防空洞,就会不可避免地出现大量的伤亡。”

    没等索科夫说话,旁边的朱科文就说道:“集团军司令部大楼这里的损失还不算严重,你们瞧瞧方面军司令部所在的大楼,那里简直就变成了一片火海。”

    索科夫扭头望去,果然看到方面军司令部所在的那幢大楼,已经被烈焰所吞没,楼外停满了消防车,无数的消防水龙喷向大火,试图将大楼的火势压下去。

    见到这种情况,索科夫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假如刚刚德军的飞机轰炸时,大楼里有人没撤出来,恐怕此刻就已经凶多吉少了。

    正在这时,索科夫听到有人在大声地喊:“索科夫上尉,索科夫上尉,您在哪里?”

    虽然混乱中,看不清楚是谁在叫自己,但索科夫还是答应了一声:“我在这里。”

    “上尉同志,”一名中尉来到了索科夫的面前,抬手敬礼后对他说:“司令员和参谋长找您,让您立即过去见他们。”

    得知弗拉索夫和德尔上校召唤,索科夫不敢怠慢,连忙跟着那名中尉离开了。

    康斯坦丁望着索科夫的背影,问身边的朱科文:“少尉同志,你猜猜,司令员叫我们的连长去做什么?”

    “今晚的空袭,如果没有破坏分子的帮助,敌机肯定无法找到轰炸的目标。”朱科文不愧是内务部出身,立即把弗拉索夫和德尔的意图猜得八九不离十:“此刻把连长叫过去,肯定是准备安排他在城里展开搜捕,抓捕那些可疑的人员。”

    “要想找到破坏分子,我觉得不可能。”康斯坦丁说道:“我们连就八十多个人,要在这么大的城市里,找到几名德国人派来的破坏分子,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说索科夫跟着中尉来到弗拉索夫二人的面前,抬手敬礼:“司令员、参谋长,特别连连长上尉索科夫奉命……”

    “行了,别报告了。”弗拉索夫打断了正准备按照条例进行报告的索科夫,而是板着脸地说:“索科夫上尉,我们找你过来,是有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听弗拉索夫这么说,索科夫立即意识到,对方可能要命令自己带人去城里搜索,找到纵火的破坏分子。他连忙挺直腰板,毕恭毕敬地说:“司令员同志,请您下命令吧。”

    “敌人可能空袭集团军司令部的情报,是你向我们报告的。”弗拉索夫望着索科夫说道:“想必你也有办法,找到隐藏在城里的敌人吧。你现在就带着你的特别连,在城里展开搜索,务必要找到纵火的破坏分子,明白吗?”

    “明白。”索科夫答应一声之后,向弗拉索夫提出了自己的困难:“但是司令员同志,我的手下就只有八十多人,要在这么大的城市里,找到几名隐藏的敌人,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

    “索科夫上尉,我知道你们的人少了点。”德尔上校接着说道:“不过在目前的情况下,我们无法给你抽调更多的人,你们只能依靠现有的力量,在附近搜索破坏分子。”

    索科夫其实心里也明白,大半夜从其它地方抽调部队,参与搜索城内的破坏分子,是不可取的。晚上的能见度本来就低,新来的部队和自己的部下又不熟悉,配合方面就存在极大的问题。如果破坏分子再穿上苏军的军服,就会更加鱼目混珠,让自己难以分辨了。

    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索科夫只是简单地想了想,就接受了两人的命令:“好吧,我现在就安排人手,去搜索潜伏在城内的破坏分子,消除不安全隐患。”

    索科夫回到自己的部队,康斯坦丁就凑过来问道:“连长同志,不知司令员和参谋长叫你过去做什么?”

    “让我们特别连立即出动,在战城里展开搜捕行动,抓捕纵火的破坏分子。”

    康斯坦丁听完索科夫传达的命令后,整个人都尴尬了:“连长同志,我们就只有八十多个人,怎么在如此大的一个城市里,找到几名破坏分子呢?”

    “一排长,你说的没错,我们的人太少,要想在这么大的城市里,抓住德国人派来的破坏分子,显然是不可能的。”索科夫对两人说道:“现在我布置任务:一排,去剧院调查失火原因;二排,去图书馆查看损失情况。直属班跟着我,去公共浴室寻找和火灾有关的线索。任务都明确了吗?”

    “明确了!”康斯坦丁和朱科文两人同时大声地回应道。

    “既然任务已经明确,那就出发吧。”

    索科夫带着直属班的战士,来到了失火的公共浴室,此刻这里的大火已经在消防员的扑救下,彻底熄灭了,但走进现场,依旧感到一股热气。

    “连长同志,”丘尔辛望着索科夫问道:“我们接下来应该做点什么?”

    “你们进浴室瞧瞧,看是否有人死在了里面。”索科夫对众人说道:“顺便搞清楚他们的死亡原因。”

    几名战士响亮地答应一声后,转身进入了浴室,去查看里面的情况。

    十几分钟之后,久布罗率先走出来,向索科夫报告说:“连长同志,浴室里有八具烧焦的尸体。经过我的辨认,除了一名是公共浴室的管理员外,其余的死者应该是来这里洗澡的顾客。”

    “你是如何区分管理员和顾客的?”索科夫好奇地问。

    “这个很简单。只有一名死者身上穿着衣服,虽然已经被大火烧毁,但依旧可以看出,他穿的是一套管理员的制服。”久布罗向索科夫解释说:“而另外七个人,却没有穿衣服。我们检查过衣柜,里面没有发现任何衣物的痕迹。”

    “他们的死亡原因呢?”索科夫追问道:“是被大火烧死,还是别的原因致死?”

    索科夫的话把久布罗问住了,他挠着后脑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索科夫的问题。

    好在这时叶戈尔从浴室里走出来,给久布罗解了围:“连长同志,都搞清楚了,里面的八个死者,在浴室起火前,就已经死亡了。根据我的观察,他们是被人用匕首捅死的。死了之后,他们的衣服被人带走,我估计应该是破坏分子带走的。”

    听完两人的讲述,索科夫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明白了。破坏分子应该是事先潜伏在公共浴室里,等几名战士来这里洗澡时,趁他们不备,将他们全部杀死,然后穿上他们的军服,纵火烧了公共浴室后,又朝着下一个目标——剧院走去。”

    “连长同志,”久布罗有些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死者都是军人呢?还有,杀死他们的人,为什么要穿上他们的军装离开呢?”

    “这个很简单。”索科夫解释说:“基辅每到晚上都要戒严,在戒严期间,能在街上走动的只有军人。而这些破坏分子杀死来浴室洗澡的战士后,换上了他们的军装,在城里走动时,就不会引人注意。”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久布罗听完索科夫的分析之后,缓缓地点点头:“连长同志,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那些破坏分子换上我军战士的军装,就算在街上遇到巡逻队,也不用担心暴露身份,没准巡逻队的队长,还把他们当成了另外一支巡逻的队伍。”

    “连长同志,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叶戈尔开口问道。

    索科夫想了想,接着说:“接下来,我们就要去剧院瞧瞧,没准能获得有用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