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湖的风将我们吹得迷离,也吹的凌乱。
在这样的凌乱里,我的记忆也随风变得凌乱,自己的双眼好似看见了那个闪耀在光芒里的女人,但她是逆着光芒的,我没办法认清阳光斑斓编织在天空中的身影究竟是谁...
我不知道,但心中容易开始为这个模糊的身影,掺杂些主观意识。可当朦胧的画面感随风而止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身边的姑娘是钟意。
这是一次主观意识和客观存在的碰撞,容易让人犯糊涂。
我又自己的视线从阳光营造的氛围中离开,看向身后的油棕树,缓解内心的情绪。
我没有理会钟意刚刚说的致谢想法,也不知道该怎么理会她的这个想法,因为我已经忍不住去想象不久之后,与江敏重新见面的画面,而我对她的印象,好似被当初分别的一幕深深充斥着。
但我相信时间是流动的,这便在我的心里,留下了一个疑惑:江敏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会不会得到了心理上的治疗,而有所好转......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去翻看江敏的朋友圈,希望在区区的九宫格里,能够看见她此刻的模样。
但朋友圈上显示出的画面,只是她已经到达新疆的赛里木湖的风光,没有和任何人的合照。只有一张她站在草甸背对着镜头,看向赛里木湖的照片。
我看着她的背影,没办法感受到这张照片上的喜悦,因为被她这个孤单的身影,影响了我所有的判断和感观。
“这是江敏的朋友圈吗?”
我点点头......
“好几天之前的了...你们没有联系过吗?”
“她将这一次当作是她最后的旅程,连自己的家人也不想要告知...所以我就没有打扰她的行程。”
钟意稍稍停顿,又喃喃道:“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她不想再打扰你了呢。”
我有些迷惑,将视线重新看向身旁还在沉思呢喃着的钟意,打断她问道:“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不想打扰我了?”
钟意看着我,又好似因为自己猜测的可能性会过于沉重,便将视线转移向桥头的位置,缓缓说道:“程枫,你有没有想过:‘江敏为什么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行程方向’?是因为贯彻最后一次旅行的想法?也许是这个原因...但我怀着一种更坏的想法...也许她并不希望有人知道她的痛苦,甚至是她的位置。这样就可以不带歉疚的离开,不会看见你们伤心的表情,而难过......”
我的心莫名地被钟意的话语,拉扯至些许揪疼:“为什么呢?”
“或许是攒够了失望、也许是看清了现实而产生的无力...但这些事情的最终导向都只会是一个:没有人可以联系她...因为她不想给别人留下任何的麻烦......”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钟意,思索这番在风中揉杂而变得混重的话语,甚至产生了当初和她在十字路口上分别的画面。
我始终记得我们两个人分别时的话语:她给我留下了一句:‘希望后会有期......’,这好似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感觉,但在那些数不清不曾联系的黑夜里,这又像是离别后的我们此生最后的一次对话,留给来世的我们。
我不希望自己的意识被钟意的话语困扰,克制着自己的想法,留下颇有情绪的一句:“少胡说八道了...”
“我也希望我自己是胡说八道...但我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瞒住所有人,去走这条道路,没有后路一般,一头扎进一个没有依靠的地方......”
“我也没办法明白她为什么拒绝我陪伴她去新疆的要求,但我知道那是她向往的地方,我没办法说服她,只能说服自己,会在某一天找到拯救她的办法。现在我已经等到了...所以就算她当初是怀揣着其他的想法离开的,这都不算重要了!能将她救回来,好好地去感受世间的风景,才是我最应该考虑的。”
钟意没有再说话,只是看了看我,又望向天空中的那一抹阳光,好似和几分钟之前的我一样,安静祈祷...
钟意好似在这光彩绚烂的天空中,得到了些许回应,迎着四起的湖风,仍由它刮乱耳边的鬓发,在飘忽迷离之际,她对我说道:“我向太阳许了两个愿望!一个是关于江敏的,希望她可以好好的活下来......”
钟意没有接着说,只是在风中,轻轻撩起自己的鬓发,刮放在耳后。
我有些感激,但又找不到任何一个理由去对她的这份祈祷,表明感激的情绪,只是在互相的注视里,我好奇地追问道:“那另一个是关于比赛的吗?”
钟意却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许愿是对未来无法预测的事物保持着向往好结果的心里期盼;对于比赛的结果,我充满信心,所以我不需要将许愿花费在这件事情上!但与你有关的事情,我没办法像是打比赛一样,信心满满......”
“和我有关...”
钟意笑了笑:“和我们有关...”,我明白她简短话语里的真挚情感,也因为这样的情感而变得沉默,钟意接着说道:“你也不需要太有负担,毕竟这只是许愿,不过我倒是挺希望两个愿望都可以实现。”
我看着钟意的笑容,心中变得五味杂陈。
我当然希望她的愿望可以实现,但是我希望所实现的那一刻,我会是一个真正明白爱情的男人,会是一个真正成长,明白爱谁的程枫,而不是一个怀揣着过往而没办法迈出下一步的孩子;如果不是,这样的我依旧是带着刀,刺向想要拥抱我的人!
充满遗憾和负罪感......
我们没有再谈及这个略带沉重的话题,一前一后的往南湖公园的深处漫步而去......
......
或许是对钟意的话语感到担忧,我决定将自己去往上海的安排提前,我便将出售股份的事情全权交给蒋羽帮我负责。
他帮我联系上了一个传统的大型零食厂商,对方很乐意将清风的百分之二十股份买下,至于剩下的商谈工作,我便没有在意,放心的交付给蒋羽后,便赶往机场。
在机场的等候区里,我拨通了之前的来电,联系上了邹耀的朋友,和他交代清楚事情的流程后,便互相约定在上海的外滩等待彼此。
解决了这些事情的安排之后,我又一次打开了给江敏发去的短信页面,又在屏幕上留下了:“看见记得给我回个电话”的字样。
是的,我和江敏又一次出现了断联。
我祈祷是她所在的位置信号不好,信息接收有延迟,而不是像钟意曾对我说过的独自离开、不再打扰我......
可是这个我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一点点偏向了现实,给予我的猛烈地一击:直到我看见了上海的星空,这句几小时之前的短信留言,还是没有接到她的回复而落空,连同电话,也是无人接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