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容是没有温度的，留在我的心里是一股强烈的不适感。
何欢又看了看船外的风景，轻轻地吸了口流逝而过的江风，淡淡的说道：“我对江敏并不在意...而你就不一样了......所以，我相信你内心之中已经做出抉择了吧。”
何欢看着江面，轻轻靠护栏上，抬起自己的手腕，看了看表：“你可以慢慢地想，不过我也是有耐心的，这艘船靠岸的那一秒结束，你没有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就没必要再谈了。”
他又重新恢复一副俨然的状况，静静地注视着我，又时不时地看向两边的江景，以一副高傲的身姿站在护栏旁，像是一位帝国的君主，审视着这座城市，审视着我的灵魂，期待着我的灵魂究竟在这两个人之间有着多重的分量。
......
登船前被吹散的茫然又被迎面的风带回来了。
我的心猛然地掉落进一个无法挣脱的困境里，我好似被何欢钳制住了。
这已经不再是公司主导权的问题了，而是我的爱情和我朋友的生死的一次选择。
我一直都在等这个世界上唯一契合灵魂的伴侣出现，当我描绘出她的模样，我的心里已然泛起了对幸福的向往和对未来的渴望。
尽管这个爱情已然没有了戒指的约定，但我还是愿意去相信何柔清便是那个会带我去往幸福家庭的女人。
所以我没办法做一个高尚的人，去放弃我的爱情，也没有办法当一个无情的人，见死不救......
正因为是这样的无法割舍，才导致我此刻的茫然无措，进退两难！
当暗沉的江面渐渐出现一抹光彩的亮点，我清楚船将要靠岸了。
或许是长时间的沉默，一直没有得到答案的何欢也不再沉默，再一次开口说道：“我们做商人的，要懂得顺势而为。你已经穷途末路了，还在犹豫什么呢？为了那无法触及的爱情？”
我打断何欢的话语：“你凭什么说我那是无法触及的爱情......”
“凭什么？你有见过豪门千金下嫁给你这样身份的男人吗？别把生活当小说，现实往往都真实伤人。我们这样的人，生于商业，也会为了商业的发展做出牺牲...爱情什么的，都只不过是商业交易。我不清楚她最后会嫁给哪一个人，但我知道不可能会是你这样的平凡人。”
这是在我成为清风老板之后，再一次听见‘平凡’的字眼，好似给了我当头一棒的感觉，让我的茫然消散，尽管他的话语是那么的伤人，但言语透出的分量是无比沉重的，宛如千万斤巨石压在我的肩膀上，将它压断，碾压，粉碎......
“程枫...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别，我娶的人，一定会是和我身份地位相匹配的人，你娶的人也只能是与你像平衡的人，就像穿鞋一样，适合你的码数才能穿上好好行走，不适合的挤不进去也担心宽敞掉落...爱情什么的，在合适面前，都将变得不值一提！而且阶级跃迁的事情只会存在梦里，认清现实吧。”
“什么屁现实！现实是说相爱的人就不能在一起了吗！我知道我不够格，也不算什么大人物，但不代表着我心中的爱情和尊严要被你无情的践踏和做交易，更何况你是要拿我来破坏她好不容易取得的成功！”
何欢轻蔑地冷笑：“你们的故事只会发生在童话！现实就是悲催，你以为你现在愤怒可以改变什么吗，你以为人靠愤怒就可以改变不能接受的结果吗？你的话语只会让我感到你的无能，只能靠心中那点希望...不算是希望，更像是一种欺骗，骗自己一腔热血会得到好结果...但故事往往会秉承着现实主义去编写一个悲剧，这就是你这个阶层遇上的大多数结局，当然也有你这个阶层得到好故事结尾的，但那些人一般都理性，明白什么是自己该得到，什么不是自己该触及的...顺应时代，顺应社会，也偶然泛起些小激情，溅起几滴水花，荡点涟漪，但终将会归于平静；你就是他们之间的反类，有着幻想，看不清形势，看不清自己，只是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歌颂爱情的高洁，在自己的世界里当勇士，无所畏惧...但这样的人，往往会被现实的潮流狠狠地拍碎，成渣成沫，浮在水面，连涟漪都泛不起！”
我看着眼前的何欢，他的笑容在这个黑夜里格外的恐怖，但更为荒诞地是他的话语，让我恼火：“你少一副事事看清，尽在掌握的神情和姿态去批判我对爱情的坚持。如果人放弃了追求，放弃了自己心中的想象，那泛起的涟漪又能造成什么风景呢！”
何欢摇了摇头：“对于平凡人来说，爱情或许是一件大事，有些追求、有些梦想，妙不可言...至少能成为考验一个人心性的重要因素，坚持下来的人，获得了爱情，他会更为坚定；没坚持下来的人，放弃了爱情，他也就会更洞察，明白不足，但不做出调整，一直失败的，便很没有头脑了，你现在恰恰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你以为现在自己说两句慷慨激昂的话，怒视着我，否定我的话语，再坚持坚持，就可以获得你期盼的爱情？”
他指了指天上，接着淡然的说道：“享受天空的，永远是有翅膀的...光脚的你，只能站在地面，抬头仰望！”
随着光影渐渐的清晰，码头的形状逐渐变大，我们都了然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你痴心不改，不是你的错，人总归要做梦，也总爱做美梦，但越是梦幻的东西，越是与现实差距越大的东西，梦可以做，路也要看清楚，一直痴心不改，苦的是你自己！好了，船还有五分钟就要停靠了...你是要认清现实，拿钱离开，还是继续做梦，人财两空，你自己选......不过我可警告你，我好脾气的时候可不多，这将是你最后的机会。”
我想起何柔清曾在古城墙上对我分别时候说过的话语，她曾告诉我，让我相信缘分。
或许是这一句话，让我始终相信，我们还会再一次相见......
最终，我拿出了那一份标志着股份转移的合同，在签名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何欢接过我的合同，又不屑地笑了笑：“你还是做出了选择，我本以为你的爱情能激起多大的风雨呢！”
“我始终没有放弃过我的爱情，我和你不一样，我愿意期盼爱情的到来，也会无条件相信爱情的伟大，是大于一切的存在！你只是摧毁了我建设的一切，但不代表摧毁了我！我能创建一家公司，便可以再一次创建另一家新的公司！”
何欢点点头，看着手中的合同，笑了笑：“是啊，摧毁的只是你的公司而且，又不是你的人！”
船渐渐停靠，又有人陆续下船，而何欢在离行前，对我说道：“那如果我连同你的志气也一起磨灭殆尽呢？”
我从他的话语里感受到不安：“什么意思？”
“有什么事情是让你一无所有又无能为力，更摧毁心智的！”
何欢笑了笑，这样的笑容渐渐病态，让我发慌！
我紧张地抓住他，大声质问道：“你他妈出尔反尔？！”，却被他安排的保镖阻拦隔开。
何欢将合同塞入自己的口袋里，冷漠地说道：“就当为你上一节课吧！谈判只会存在身份平等的彼此身上，你这样的...只能看我的心情！你已经没有谈判的筹码了，而我有着摧毁你的筹码！这就是商业上的对抗，你下一次真要再开公司的时候，可要牢记了。”
在高大的保镖保护下，我没办法动的了何欢丝毫。
何欢拍了拍我的肩膀，好似挑衅般，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离开了观光船......
独留我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被黑夜笼罩，吞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