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头带着点轻蔑的意思成分在。
气氛有点尴尬。
而严杰斯眨了眨眼，向来对学生严肃认真的人嘴角浮现一抹似是而非的笑。
林清晚很快笑着说：“唐总您误会了，这是我公司的员工，一位特别优秀的设计师，有他坐镇相信我们的合作进度能谈得极其有效率。”
“你好，我姓严，是画境新入职的设计师。”
严杰斯主动向唐总伸出手。
唐总直接视而不见，傲慢地扯起嘴角大喇喇坐下来，手往旁边桌子一搭。
严杰斯对上林清晚的目光。
那眼神仿佛在说，第一次见的客户就如此“有趣”。
林清晚抱歉地朝他笑笑，没说什么，示意严杰斯坐下，然后给唐总递过去公司的案例图册。
“唐总，这是公司的设计案例，您看看有没有想要的风格，或者说，您想要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唐总接过图册开始浏览，心思却不在上面，而是时不时悄摸打量一眼林清晚和严杰斯。
很快他就合起图册，扬眉再次看向严杰斯：“林总，你说这是你们公司优秀的设计师，请问这本册子上哪几个案例是这位设计师设计的？”
林清晚抱歉地笑笑：“唐总，不好意思，因为这位设计师今天刚入职，所以暂时不能给您提供可参考的案例，不过您有什么想法尽管可以和严设计师沟通，他一定极力配合。”
“啪！”
唐总一听把册子往桌上一拍，脸色顿时不太好看，“林总，你这就不厚道了，你把一个没有过往作品的设计师推出来，这不是让我为难吗，这要是个坑我用了他岂不是自己挖坑跳进去？”
林清晚一看这阵势，大约有点明白这位唐总估摸着是来挑事的。
实际上她猜的并没有错。
唐总和叶萱其实是老相识，看着叶萱的公司微星一步步倒下去，然后又被林清晚害得让顾承远和她退婚。
叶萱给他洗脑得异常深入人心，这一切都是林清晚陷害她的。
唐总今天过来既是合作，更是找茬，非要给林清晚一个教训不可。
就连严杰斯也看出来他对林清晚乃至公司的敌意，不禁觉得十分有趣。
看来华国公司的这些事和国外不相上下，哪里有人哪里就是江湖。
“唐总，您稍安勿躁，”林清晚应付泼皮耍赖的人并不着急，只是不慌不忙拿起图册翻开展示，“这里的案例都出自我的设计，而这位严设计师经验比我更老道，我相信经过详实的沟通，两位的想法一定能碰撞出火花，公司能为您提供更好的服务。”
唐总扫视过那些设计作品，略微浮肿的脸肌肉抖了抖，哼出一声，“林总，不是我说，你这些设计我没一个看得上眼的。”
“哦？”
林清晚不恼，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熟悉她的人知道她这表情和语气，意思是，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怎么作妖。
严杰斯觉得有些好笑。
唐总粗大的手指往图册一指，开始胡掰瞎吹，“那我就这个设计，华而不实，让人第一眼没看懂表达的主题是什么。”
“这个呢，主题倒是一下子让人看明白了，但是过于朴素简单，没有那种高大尚的感觉，咱们设计就是要高大尚，看起来有种低调奢华但又让人觉得很牛逼酷炫，懂我的意思吗？”
“还有这个，这个色调完全只有黑白，我不希望在交给我的图纸上看到这种货色，完全不入眼……”
林清晚就这么静静听着这脖子粗短的男人唾沫横飞一连数落了好几幅自己的作品。
最后唐总说得实在口干舌燥也没见林清晚反驳一句，有些自讨没趣，干脆打住话头。
“林总，以上我说的这些问题，全都不能出现在你们提交给我的设计里，明不明白？”
这要是换做年轻时的严杰斯，估计会把图纸直接往人脸上一甩，再冷嘲热讽几句。
他还挺感兴趣林清晚会怎么应对。
“唐总，客户提的要求我们都会尽量满足的，”林清晚微微一笑，依旧不恼不怒，“看来您对作品的风格不是很满意，能否冒昧问一句，唐总比较喜欢什么风格，能否让我们膜拜学习一番？”
“当然，不过只怕你们比不上那位的万分之一，”唐总挑剔地扫了眼林清晚和严杰斯，“他的作品都是经典之作，在国外享誉海内外，我认为那才是称得上是设计的瑰宝，天选的设计大师。”
“唔，我给你们找找。”
唐总眯着眼睛滑动手机屏幕，很快递过来给他们看。
“就是这位，杰斯#8226;詹姆斯，M国设计大师，当代艺术家的典范，是全世界设计师的领军人物更是翘楚，他的作品只看一眼就能让人领略到艺术和抽象的魅力……”
唐总洋洋洒洒啰嗦了一通，通篇都在赞美那位他看好的设计师，压根没注意严杰斯已经咳了好几声。
也没看到林清晚快压不住的嘴角。
唐总依旧滔滔不绝，“……我认为这种设计才是超越了人类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存在，立意宏远又不失商业价值气息……”
林清晚已经开始和严杰斯交换嫌弃的眼神。
两人不约而同生出一样的想法。
就连杰斯#8226;詹姆斯本人都没觉得自己的作品有这么神通广大的本事，这唐总为了贬低林清晚的公司倒是吹得天花乱坠的。
真应该请他去做严杰斯的经纪人和运营方。
唐总再次说得口干舌燥，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重新看向眼前的两人。
“林总，鉴于我以上的发言，你觉得你们的作品能设计出和詹姆斯大师一样的感觉来么？”
林清晚意味深长地瞥一眼“詹姆斯”本人，假模假样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唐总，请恕我唐突，詹姆斯先生的地位国内确实鲜少有人能比拟，”
“但倘若我们真能做出这样的作品，唐总确定能支付得起相关的费用？”
林清晚极力克制着嘴角扬起的笑容。
她都听这厮吹半天了，小小打脸一下也不为过吧？
唐总满脸不高兴，被暗讽没钱还耍大牌，作为男人的自尊心受挑衅，谁能不怒，“林总，你这是在质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