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晚打了个内线电话:“张秘书,让财务部银主管半小时后到我办公室一趟。”
随后,她拿起那张汇款单,视线定格在汇款人的名字上。
边菲。
这个姓很特别,因此林清晚有印象。
汪主管负责采购产品包装纸盒及其相关组件部位的包装盒,乙方负责对接的人正是姓边。
林清晚心思一动,立即着手翻找之前的采购合同,不多时从文件筐找出近期那份包装盒生厂商的签订合同。
一翻,签名栏那一页乙方负责人赫然正是边菲。
林清晚神情瞬间凝重。
事情总不会如此巧合,汪主管和边菲恰好是亲戚朋友之类,边菲给汪主管转账三十万元整,这怎么听怎么都像是汪主管在吃回扣。
恰好这时财务部银主管进来,把林清晚需要的文件也一并带过来了。
“林总,请过目。”
林清晚从银主管手里的表格里找到采购边菲包装盒订单的价格表。
盒子单价二十元整,采购数量为五万个包装盒,总金额为一百万元整。
假设汪主管果真吃了三十万的回扣,那么单价就是十四元,他在私下和对方商议把价格抬高了六块钱,好从中吃这五万个六块钱的回扣。
林清晚正沉思,银主管看出不对劲,小心翼翼地提出猜测:“林总,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林清晚沉吟,把价格单和那张汇款单递给他。
银主管接过来,凭他丰富的财务经验,只看了一眼就已经明白这是什么情况,顿时汗流浃背。
“林总,汪主管这是吃回扣无疑,他也太胆大包天了,您打算怎么处理?要不直接处分他算了。”
林清晚沉思半晌。
最后摇摇头:“直接开除不是不行,但公司的损失却无法填补,并且,这种风气如果不加以惩戒警告,之后还会再滋长。”
银主管:“林总您的意思是?”
“这件事你不要声张,先按兵不动。”
“明白,林总。”
林清晚看着银主管出去,找到边菲所在工厂的电话,用座机打过去。
接电话的是个男人,林清晚编了个公司名字,向对方询问包装盒价格。
“这位王总,您需要什么规格的包装盒?”
“王总”林清晚大概描述了和公司规格相近的一个尺寸,对方很快报价,“王总,这种规格的包装盒统一价格都是二十块一个。”
林清晚得到准确消息,应付几句说再看看,挂断了电话。
这家工厂供应的同一规格包装盒都是一样的价格,并且根据订单量价格可以上下浮动,刚才林清晚报的是两万的订单量,对方给二十块的价格也算正常。
而汪啸给的五万订单量,拿到十四块的价格并不奇怪,然后再说服负责人在合同上填二十块的价格即可。
林清晚心下了然,沉思过后心中有了主意。
傍晚,临近下班时间,林清晚早早收拾了东西,看到汪啸终于从工位上拿包离开,等了一阵,跟着从办公室离开。
汪主管打了辆的士,从公司离开。
林清晚驱车悄然跟上。
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间点跟踪,是因为汇款单的日期恰好就是今天。
假如汪主管需要这笔钱做点什么,亦或是立刻汇入别的户头,应该会越快动手越好。
林清晚跟着汪主管乘坐的的士,一路行驶而去。
途中路过好几家银行,汪主管并没有停下。
而银行也大多都已经下班。
难道不是汇入别的户头?
林清晚并不确定汪主管会有什么动作,只能继续跟踪。
很长一段时间的士都在闹市区穿梭,但很快就离开繁华地带,在一个毗邻闹市的稍微冷清地带停下。
这里也是个商业区,但隶属于老城区范围。
林清晚眼看着的士在一处地下商业城入口停下,汪主管东张西望一阵,鬼鬼祟祟步入阶梯往下走。
林清晚想了想,换了件外套,戴上渔夫帽和墨镜,跟着从同样的地下入口进去。
汪主管走得很快,还会时不时回头张望,林清晚只能装作在逛商场,小心谨慎跟着。
起初林清晚不明白汪主管为什么进个商场如此紧张,直到后来终于看到汪主管走进一个隐蔽的入口。
林清晚压低帽檐,穿过伪装的服装店招牌,再拐过一条昏暗的过道,赫然看到一块赌场招牌。
一入场,人声鼎沸,烟雾缭绕,吆喝声不断,各种汗水体味和烟味糅杂混合,初闻时只觉得刺鼻难受。
林清晚视线很快锁定在汪主管身上,只看见他在各个赌桌间不断穿梭。
原来汪啸是因为好赌所以才吃这么狠的回扣?
怪不得,她记得之前汪啸有一台车,今天却看到他打车出行,想来是因为染上赌瘾,不得不利用非法手段填补缺口。
林清晚暗暗盯着那道身影,正沉吟着,却始终不见汪主管停留在任何一个赌桌前,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很快,汪主管在人群中发现目标,匆匆走向一个戴着金链子叼着根烟的光头男人。
正是这个赌场的老板。
林清晚不动声色跟过去,混在人堆里靠近汪主管和光头男人。
“……吴总,我带了三十万过来,我父亲剩下的二十万赌债能不能再宽限几天,我一定想办法还上。”
金链子光头男缓缓吐出几口烟圈,手指夹着烟接过一张银行卡,看了眼汪主管。
“行吧,看在你还了三十万的份上,再宽限你五天。”
……
林清晚悄然从人群中退出去,低头往出口方向走,果断立刻拨打了报警电话。
原来汪啸吃回扣是为了要给他好赌的老子擦屁股
听他的语气,似乎还打算再从公司那边捞上一笔,因为近几天恰好有个生产订单在和工厂谈。
林清晚庆幸自己来对了,否则公司还要被继续蒙在鼓里,持续亏损下去。
警察来得很快,二十分钟后就有十几个警察立刻把赌场包围起来,里面所有人都双手抱头蹲在墙边,包括老板。
看到林清晚摘下帽子和墨镜的那瞬间,老板往地上呸了一声,“妈的今天栽在一个女表子手里,真晦气!”
汪主管则脸色煞白,当场腿软跪在地上,“林、林总,我知道错了,我鬼迷心窍,您大人有大量,这次就放过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