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医生,她醒了!”霍修宴喜极而泣。
一番检查后,医生一脸欣慰的告诉众人,杜嘉伊已经脱离危险了。
饶是如此,杜嘉伊再醒来时已经是一周后了。
睁开眼,她简直不敢认眼前这个胡子拉碴、满脸憔悴的男人就是霍修宴。
在昏睡中,杜嘉伊已经知晓一切始末,然而这个时间线上的霍修宴却懵然不知。
紧紧握着霍修宴的手,杜嘉伊情真意切的说了声“谢谢”。
霍修宴在她鼻子上刮一把,“傻瓜,你是为了救我才中弹的,不过守了你几天,有什么好谢的?”
“况且我都没跟你说‘谢’字,你以后也不许跟我客套,知道吗?”
“不是因为这个……总之……修宴哥哥,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真好,还有机会重头来过。
白莲被判了死刑,缓两年执行。
杜青山去见过她一次,被白莲劈头盖脸的骂出来了。尽管是她害人在先,可杜青山把她送进监狱这件事令她耿耿于怀,总觉得世上所有人都对不起她。
回来后,杜青山病了一场,也想开了,从此以后只当从不认得白莲这个人,把心思全都放在护理艾莉身上。
得知白莲的下场
,杜嘉伊颇为唏嘘,她也曾因钻牛角尖走过弯路,太知道人活一世看似自由,却必须时时把控自己,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宋泽骞持枪伤人,本该重判的,但一来他不是本国国籍,二来又有权威精神科医生出示诊疗记录,三来他花重金请了顶级律师团为其辩护,居然脱罪了,只是暂时收到精神病院。
对此杜青山义愤填膺,霍修宴虽然没说什么,但杜嘉伊心里明白,他私底下肯定也没少运作斡旋,最终仍是这个结果,只能说明宋泽骞气数未尽。
出院当天,病房里来了一人。
傅承鄞。
他虽跟宋泽骞反目,可在宋家人看来,他仍是宋泽骞派系的,因此对他颇为排挤,对此宋云初既不支持也不反对,早不像当初谈合作时那般热切了。
傅承鄞是聪明人,知道宋云初有意为亲外孙铺路,虽爱惜他的才能,却又担心他锋芒太过,不肯甘居人下,因此存了扫除他的心思。
疑心一旦种下,就不是他老实本分做事能够消弭的,与其受气,不如另立门户,反正他有足够的本钱。
对于他的选择,宋云初表示赞成,还允诺了不少便利,傅承鄞反倒比在宋氏时更如鱼得水了。
跟宋氏彻
底分割后,傅承鄞马不停蹄来了龙城,他此行有两个目的,一是接走宋泽骞,毕竟在官方记录上,宋泽骞是个很危险的精神病人,必须要有监护人签字陪行才能放人转院。
宋泽骞孤家寡人一个,傅承鄞已经算是他最亲近的人了。
再者,傅承鄞也想趁机再见杜嘉伊一面。
病房中,霍修宴见傅承鄞来了,含笑替杜嘉伊掖了掖被角,“我去买饭。”言罢转身离开。
他这般配合,傅承鄞反而不自在。
杜嘉伊含笑招呼他坐下,傅承鄞摆摆手,“没必要了。”
来此之前,他还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可亲眼见到杜嘉伊和霍修宴相处的情形,他知道自己没机会了。
早点死心也好。
“伤口还痛吗?”傅承鄞眼中闪过自责和心疼。
若非他来迟一步,杜嘉伊也不至于遭这份罪。
“不痛了。”杜嘉伊试着抬胳膊,她虽极力想表现得轻松些,动作却仍显得笨拙吃力。
傅承鄞垂下头,“听说……你一直很怕我,觉得我会对你不利?”
杜嘉伊的日记中曾多次提过她会死在自己手中,对此傅承鄞嗤之以鼻,只当是骗人的玄学,可那日杜嘉伊中枪后迷迷糊糊的说“注定死在教堂”一
类的话,傅承鄞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或许这才是杜嘉伊不愿接受他的原因吧。
傅承鄞觉得委屈,可事已至此,就算解释通了也无济于事。
“我要回英国了,永远不再踏足龙城,你……可以放心了。”傅承鄞强忍酸楚说道。
知道事情始末缘由的杜嘉伊心结已解,闻言苦笑,“我从前都是开玩笑的,傅少别当真。”
傅承鄞神色更加沮丧,“其实我不喜欢你喊我‘傅少’。”
杜嘉伊盯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笑,“承鄞,一路顺风。”
最后深深望了杜嘉伊一眼,傅承鄞默然离开。
至少在彻底放下杜嘉伊之前,他不打算再踏足这个地方了。
精神病院,傅承鄞终于见到宋泽骞。
看见他,宋泽骞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有钱能使鬼推磨,即便在这种鬼地方,宋泽骞仍过得很好,红光满面、精神焕发。
“舅舅,收手吧。”他低声哀求。
即便被踢出宋家决策层,宋泽骞仍手握富可敌国的财富,比起绝大多数人,他已经是人生赢家了。
宋泽骞冷笑,“我怎么培养出你这个窝囊废!”
望着他野心勃勃的眼神,傅承鄞心中满是不安,他了解宋泽骞不到黄
河心不死的脾气。
偏偏自己又没法说服他。
工作人员提醒傅承鄞下楼签字办手续,算是打破了僵局。
办手续时,回想舅舅的话,傅承鄞心情烦乱,他事业重启,正是关键时期,总不能一直盯着宋泽骞吧。
正心不在焉之际,突听楼上一阵骚乱。
一旁的小护士见怪不怪,还颇为耐心的安抚他,“没事的,肯定又是哪个患者闹起来了,打完镇定针就好了。”
傅承鄞点点头,没说话。
然而喧闹并没中止,混乱中反而夹杂着某人惊惧的喊声,“杀人啦——”
傅承鄞浑身一震,突然想到什么,三步化作两步,飞一般朝楼上跑去。
就在刚刚见过宋泽骞的病房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医护人员不住的驱赶围观的病人。
心中的猜测更加印证了几分,傅承鄞双腿好像灌了铅,木然的朝前走去。
志得意满、准备出去后大展拳脚东山再起的宋泽骞此刻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身下满是鲜血。
在他脖子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
他被人割喉了,一刀致命。
看到这一幕的傅承鄞脚下一软,惶然看向周围,无数患者神情各异的脸,每个都有古怪,每个都有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