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天,任鸿雁把陆策带到任氏祠堂,守祠人是个80多岁的大爷,
听任鸿雁说,大爷比她爷爷还高一辈,她喊他太爷爷……
……
任氏祠堂与普通的祠堂不一样,普通的祠堂往往规定:女人、入赘的男人、死外丧的人,都不能进祠堂……
任氏家族在前朝的时候,在外经商的有女人、有入赘的男人、也有死外丧的人……
但都进得了祠堂,所以这个祠堂很有现在的“民主范”……
但祠堂规定“一家最多两人能进祠堂”……
没这规定,陆策和任鸿雁都进不了祠堂,
进祠堂时,任鸿雁就跟太爷爷说,陆策是她未过门的“女婿”……
……
祠堂不大,两进6间房,“任氏祖碑”就立在前厅,四周摆着前朝过世的任氏家族的官宦、贤者、商家大贾的灵位,
后厅像个会议室,一排长桌子,两边摆着长条凳,后面靠墙也摆着近几十年过世的任氏家族成员的牌位……
……
一会儿,祠堂门口响起了汽车发动机声音,陆策和任鸿雁来到门口,正见那辆红色、宽车身的宾利添越在停车,
这车比普通轿车要宽小半米……
从车里下来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开车的是个30出头的年轻男人,面目清秀,剑眉星目,十分帅气……
陆策估计,他要年轻5岁,就比自己帅气得多……
这是陆策第一次对自己的相貌不自信……
那个女人也是30多岁,身高约1.6米,体重起码150斤,很是丰腴但还算匀称,
这个女人有两个明显特征,一是皮肤白皙,两只胳膊像嫩藕,陆策估计她的“白”与麦叶的“白”不相上下……
另外一个特征,就是下颌包上颌,是个“地包天”……
婆婆留下的相面术说过,“地包天”的女人往往自我意识强烈,富有主见,目中无人,脾气急躁,处事果断,头脑灵活,反应敏捷……
她们思考力、行动力极强,一般都生财有道,一生富贵……
……
任鸿雁低声告诉陆策,“这就是黄田三里畈任氏家族族长的女儿任冬冬和她的入赘女婿幸有礼……”
……
陆策昨天在车里就听任鸿雁说过,这个任冬冬现在的企业,比任鸿雁的企业至少大5倍,
她名下的企业价值起码10多个亿了,目前是黄田三里畈任氏家族规模最大的企业,
黄田三里畈任家新出的省部级大官,就是她的亲叔叔……
……
陆策感叹,怪不得黄田三里畈任家想把祖碑迁到他们那边、他们是有些倚仗……
我婆婆的相面术真是传神,这个任冬冬就是婆婆相面术的“活标本”……
……
……
任冬冬走进祠堂,像女王一样对她的入赘女婿下命令:“幸得礼,你再跟任家小丫头说一遍……”
幸得礼对任鸿雁说,“鸿雁,这祖碑你们愿意要迁,不愿意也要迁……”
任鸿雁气得浑身直哆嗦,“你把我爷爷撞成重伤,现在还在ICU病房抢救,你居然还要迁碑,
我要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幸得礼说:“我司机已经认罪了。他撞我长辈,活该他坐牢,但迁碑是家族的事……”
陆策突然插了一句,“石碑是纪录历史、纪念先人的,立在这里是纪念任家的先人在这里的遗迹,
迁去黄田三里畈,这“纪录”和“纪念”两重意义都没了……”
幸得礼说:“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有资格在这里放屁……”
陆策说:“我只跟嘴里喷粪的人放屁,对说人话的嘛、我还是说话……”
一句话就把幸得礼呛得哑口无言……
他握起拳头想打架……
陆策的蓝眼睛盯着他好看的面容,从容说:“小伙子,如果打架能解决问题,我早就把这事解决了……”
什么意思?这小屁孩叫我小伙子?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幸得礼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弄明白陆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
跑腿的折了面子,主人就会出面,
“姓任的丫头,任氏祠堂里能让外人放肆吗?”
任鸿雁说:“幸得礼能说,他就能说。”
“幸得礼是我的入赘女婿,不是外人。”
任鸿雁说:“他……
他……
他是我男朋友,也不是外人……”
陆策吃惊地望着任鸿雁……
想了一下也可以理解,她希望我替她出头,摆平这件事儿,总得有个“身份”吧。
……
任冬冬大笑起来,“什么‘男朋友’,只怕是上了几回床的吧,你到底有多少‘男朋友’?”
任鸿雁又哆嗦起来,气势上一输吵架就被动……
陆策看任鸿雁没用的样子,接口道:“任冬冬小姐,到底是上了床的不是‘外人’,还是男朋友不是‘外人’?”
任冬冬突然觉得不好回答:如果说上了床的不是‘外人’,他说是上床了……
如果说男朋友不是‘外人’,他说是她男朋友……
如果说办了结婚证的才不是‘外人’,他还会说他们有事实婚姻……
任冬冬摇了摇头,我是来迁碑的,不是来跟他辩论“哪种人不是‘外人’”的……
……
陆策看这对夫妻都没有再说话,就不再理会这两个人,围着任氏祖碑转圈,反复端详这个石碑、惹事的石碑……
这个石碑并不十分高大,大概也就1米5左右,
碑首有檐,碑身方方正正,碑座却是个貔貅而不是常见赑屃(??传说中龙之九子之一)??……
碑身正面刻的是任氏先祖从沿海迁过来的时间,还有一些他在此地发迹的事迹,家族经商的训诫……
落款是康乾盛世的康希朝的年号……
上面的碑文好多都风化了……
……
看陆策围着祖碑转着看,任鸿雁和任冬冬、幸得礼也都跟过来看……
陆策问守祠的大爷,“您知道这个祖碑是哪一年立的吗?”
守祠人张着只剩5颗牙齿、满嘴漏气的瘪嘴说:“听老辈人讲,是前朝的康希爷手里立的……”
……
陆策走到任冬冬和幸得礼面前说:“这个碑你们肯定是不能迁了,我研究过这个碑,马上就会被鹤鸣县、五陵州、大湖省列为历史文物……
我一个同学正在楚汉大学社会学院,研究ZY政府对西南少数民族地区统治和治理的变迁……
其中有专门的一章,就是关于ZY政府对鹤鸣县商业管理的模式变迁……
楚汉大学已经向武陵州政府建议把这一处遗迹列为省级历史文物……
再动迁这个东西就要报省政府,否则就是违反《文物管理法》……”
……
任冬冬大笑起来,“你蒙谁呢?”
陆策说:“你不会去问问你叔叔吗?他虽然不在大湖省当官了,但他或许有耳闻……”
一提起黄田三里畈任家的这个大官儿,嚣张跋扈的任冬冬也气焰萎靡下来……
陆策还针对她的心思,补了一句,“如果你觉得在官场上势力大,倒可以走上层路线试试看……”
这句话让任冬冬、她的入赘女婿幸得礼,还有任鸿雁都有点摸不着头脑,哪有替对方支招、想办法的?
……
……
任冬冬恼羞成怒地说:“我总会有办法的。幸得礼,走,我们回去……”
陆策说:“车还要留下,警方还要取证呢……”
幸得礼恼火地说:“已经取证了。”
又说,“你小子别得意得太早,老子有的是机会整治你。”
话音未落,两个人就出门爬上车,幸得礼一脚油门,把宾利一溜烟开走了……
……
……
看陆策三言两语,就把这两个跟自己家族纠缠了几年的家伙轰走了,迁碑问题也消弥于无形中……
任冬冬和她的入赘女婿甚至都找不到发火、发力的地方,就灰溜溜地走了……
任鸿雁再看陆策的眼神有些敬畏,又觉得他不可琢磨、摸不着底……
但她说出来的话却像是责怪,“你刚才用几句虚张声势的话,是把任冬冬和她的入赘女婿吓跑了,
但这些虚头巴脑的说辞,总是要穿帮的,问题也没有彻底解决……
他们下回再来,我们就更被动,更不好应付了……”
“谁说我说的是虚头巴脑的?”陆策反问道。
他心里说,“有钱人怎么这么不领情,就像范得宝这家伙说的,抽了那啥……就不认人了……
我真是‘咸吃萝卜操淡心’……”
……
陆策给楚汉大学社会学院的文蓝一打了个电话,“我支教的五陵州鹤鸣县,有你们课题研究的一些素材……”
文蓝一确实在跟他们院里的一个姓叶的年轻男老师,一起研究“清代ZY政府对西南少数民族地区统治和治理的变迁……”
她有些吃惊,姓陆的怎么知道我的研究课题?他不是在念研究生吗?
……
她接到陆策的电话后,把陆策说的都向带他们研究的叶老师汇报了,
叶老师很是兴奋,带着文蓝一和另外一个女生,第二天就赶到了鹤鸣县化鹤岭乡任氏祠堂……
在这里陆策和任鸿雁把有关的情况,包括鹤鸣化鹤岭、黄田三里畈两边的任氏家族,
争夺这块任氏祖碑的情况,都向研究小组详细介绍……
陆策说得轻言细语、风淡云清,但文蓝一听起来却如同惊雷震耳,
特别是说到任鸿雁的爷爷被车撞倒,陆策不顾太婆的劝阻送他去医院……
陆策和任鸿雁、与任冬冬和幸得礼的唇枪舌战、斗智斗勇……
文蓝一心里直赞叹,这真是个敢担当的男人……
……
……
带队的叶老师听后高兴地说:“这正是我们这项研究的主要支撑材料……”
接着又加了一句,“我要向州政府、省政府建议,
把任氏祠堂、任氏祖碑,都纳入今年申报省级文物或文化遗址的备选项目……”
……
陆策看了任鸿雁一眼,“谁说我说的是‘虚头巴脑的说辞’?叶老师不也是说,要建议地方政府申报省级文物吗?”
又在心里嘀咕,任氏家族这么多大老板,早就该往这方面想办法……
唉,你们都只想着赚钱啦……
……
他想起自己的公司还有点资金缺口,“任总,原来做可穿戴设备找过你,那时基础不好……
现在我在做养老机器人,有了两家企业,比过去的基础好一些,
但公司现在还需要一点资金,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在我公司投点资……”
……
任鸿雁看刚才任冬冬把幸得礼支得团团转,很想自己也有个这样的男人,
“我在生意场上翻云覆雨,但生活上还是缺个遮风挡雨、能够替自己鞍前马后办事的男人……
就像这次争夺任氏祖碑,我跟人家扯了几年,还让自己的爷爷跟着受了伤……
他却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
……
任鸿雁冲口而出,“陆总愿意当我的入赘女婿,我就把自己2000多万元的私房钱都投到你的养老机器人公司……”
陆策有些失望,他自嘲地说:“看来我是无法得到任总的投资了,因为我当不成你的入赘女婿了……”
……
陆总?他不是还在念研究生吗?文蓝一在心里问。
……
叶老师打起了哈哈,“两位老总真是风趣,话里都暗藏机锋,我们听不懂……”
心里说,我来是考察任氏祠堂和任氏祖碑的,管你当不当入赘女婿……
他转身对带来了两个学生说:“这个课题很有研究空间,你们将来考我的研究生可以直接过渡到这个课题上……”
与文蓝一同来的那个女生,眼睛里顿时露出渴望的光芒……
但文蓝一似乎对考研没有特别的期望……
叶老师看出来了,“蓝一,一定要考研!这个课题是个大课题,可以一直研究到读博士……”
……
文蓝一学习成绩还算可以,特别是英文成绩全班第一,拼命复习一年,考研也不是没有可能,她有些动心……
同来的女生很快对文蓝一露出戒备、防范的眼神,仿佛文蓝一已经开始跟她竞争了……
争考研名额,争老师青睐……
敏感细心的文蓝一很快就看出这个女同学的防范和敌意……
她说:“我还没有考虑好要不要考研……”
她耳边回想起父亲在那个录音文件里留下的话,“你的性格随我,敏感而柔弱,不适合在这个世界上与人相争……”
“找个有担当的男人早点嫁了……”
“有担当的男人……”
……
这一刻她决定,不考研了,加入陆策的公司……
她转头对叶老师和同来的女同学说,“我准备大学一毕业就去就业,这个陆总的公司已经向我发函,让我到他们公司去就职……
我家没有多少钱,但我准备把我父亲给我的几百万元投在陆总的公司……”
……
这一连串摸头不着脑的话,把陆策整懵逼了……
我什么时候给她发过函?请她到我的公司就职了?
……
但任鸿雁的俏脸却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