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容筠脑中有无数个声音在喊。
“别过去！他会杀了你的！”
“面对这张脸他都能下得去手，别过去，你又要死在他手上了！”
“他杀了你十次，你怎么能动心呢？”
“他心里没有你，和你一模一样的人就在那里，他看都不看一眼……”
“他喜欢的不是容筠，而是大师姐……”
……
天色微黄，雨水滴滴答答越飘越大。
冰凉的泪混入雨水无意识地流下，容筠站在他的五步之外，再不能往前迈出一步。
他杀了彩霞，在她眼里，就像是杀了自己。
所以她到底在犹豫什么呢？
被明确拒绝了一次，还要眼巴巴地寻回来受辱吗？
就因为这次重生成大师姐被他撩拨了一段时间？
容筠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
“别过来！”
她声音嘶哑。她的手中，赤影剑
红光暴涨，剑尖的杀意打断了他靠近的步伐。
他张着嘴：“师姐……”
却因畏惧她眼里的厌恶嫌弃，将话咽了回去。
容筠惨淡地想着，是啊，萧缈所认的，不过是他的大师姐，拥有美艳皮囊的“云斯栩”。
至于平平无奇、稚气未脱的小丫头——
当年的她，还是如今的彩霞，抑或是中间的九个“她”。
只不过是他掌中戏耍的玩物。
他想杀就杀。
不配得到真心相待。
他就是个疯子。
“你个疯子……彩霞，是我要救的人你知不知道！”淋着瓢泼大雨，明明像溺水了一般难以呼吸，还是用尽了力气冲他吼了出来，她心里很难受，仿佛有什么撕扯着自己。
还有脑海中的杂乱声音，扯着自己往下坠、往后退。
“所以，滥杀无辜，就是你的真实面目？你打算什么
时候杀我？你还要骗我多久？”
“筠筠，冷静……”
“别过来！离我远点！”
“叮”的一声脆响，刺出的赤影剑被青白相间的剑刃挡了下来。
萧缈眼神痛苦：“筠筠，你想杀我？”
“不许这样叫我！”
虚伪的男人。谁会相信他的深情？
过往一幕幕画面如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染红的美目映出他可怕的身影。
容筠手中剑的灵力瞬间暴涨了数倍，就像她此刻眼中熊熊燃烧的怒火。
他无力地乞求她冷静，她心底的无数声音却变得整齐。
它们汇聚成了一句话。
杀了他。
“师姐，你心魔发作了，先静下来，我们回去，我们回家，我跟你慢慢解释，好不好？”
心魔发作？
容筠看着剑下只是抵挡而不打算攻击自己的男人，连日的劳累让他清减了几分，雨水遍
布他的脸庞，像极了他的眼泪。
你也会掉泪吗？
她早就意识到，自己的心魔，自己的执念。决定要杀申玥的时候就知道了。
但她现在还是有几分清醒的。
她提了一个十一年前没来得及问出口的问题：“我若是被心魔完全控制了呢？”
可，没必要等他的回答了。
容筠猛地收回剑，闭眼，十一年前的那一幕再现。
一剑，断她生机，就是他的答案。
他的声音伴随雨声砸落：“我们一起面对……”
虚伪！
转身一剑刺出，对准咽喉而去。刺中的瞬间却被他错身避开了。
容筠咬牙再次提了剑，急速追出、劈落，他仍是闪避，不设防御、不出剑还手。
十多年的相伴，她早就清楚他的招数套路。
连续十几剑斩下来，都预判到了他的动向，而萧缈迎着这些招数，每
次都是堪堪避过。
他又何尝不清楚她的剑招。
他知道她能看穿自己的闪避动向。
“筠筠！”两人错身的刹那，萧缈大手一收，从背后环住了她，“容筠！别闹了……”
“放开我！萧缈，伪君子，混蛋……”
赤影剑上的灵力早就消耗的差不多了。她很难伤到萧缈分毫。
心中的执念却总是在隐隐作祟，她想杀了他，想把那一剑还给他。
等等，萧缈刚刚叫的是……？
箍在怀里的人突然不再挣扎了。
萧缈伸手擦着她的脸颊，“你要相信我。等江都的事情彻底平息，我再跟你好好解释一切，行吗？”
“没什么好说的。”
“容筠……嘶——”
钻心般的痛自脚上传来，萧缈倒抽一口冷气。双手刚有松动，跺了他一脚的容筠就灵巧地挣脱了他的圈禁。
真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