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兄请坐。”凌瑞这会儿看起来客客气气的,一点都没有东城司大人的架子,仿佛他生来就是这么和善好说话一样。
待云清和落座之后,萧忱也刚想跟着坐下,就听见云清和重重地咳嗽一声,他想起自己给自己的定位是随从,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站到了云清和的身后。
这一幕倒是让凌瑞很意外。
凌瑞讶异道:“云兄,这位是……”
“我的随从。”云清和看他的目光一直在萧忱的身上打转,笑着反问:“怎么了吗?”
凌瑞敛回了眼神,忙笑道:“不,没什么。我只是意外,郡城当真是个人才辈出的地方,连云兄的随从都是这般的一表人才。”
这算是夸奖呢?还是贬低呢?
萧忱垂眸看了眼自己今天身上稍显低调的着装,微微抽搐了下嘴角。
这时,家里的仆人正好端着茶水从后堂走来,规规矩矩地给客人上茶。却听云清和调笑道:“可惜啊,这随从跟了我多年,我已然使唤着顺手得很,不然送给凌大人还个人情,也是无妨的。”
萧忱:“??”
你礼貌吗?
“哦?还有这等好事?”凌瑞也只不过当他是个开个玩笑罢了,谈笑几句后
,端详着看了看云清和的脸色,言道:“云兄今日的气色看起来不错,想必这几日调养得还可以。”
云清和客气道:“劳大人记挂了。”
“这样吧,不如先在我这里用些茶点,我再带你到我这凌府四处转转。过了晌午,我差人去请那些大夫过来,好给你诊脉。”
大概的意思就是说,今天你是别想离开凌府了。
反正他们今天来凌府也不是真的为了看病,这个安排,倒是正中了云清和的下怀。
他笑着点了点头,应道:“好。”
不得不说云清和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他只不过是那么轻轻一笑,眉眼间便像是晕染开了一抹浓墨,瞬间描绘出了山水色,勾勒出了美人的眉眼。
这一笑,甚至让阅美色无数的凌瑞凌大人一时间看晃了神。
萧忱在心底里暗笑,好家伙、这小子是男女通吃啊!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萧忱都表现得像个护犊子的敏锐随从,但凡凌瑞提出越界一点的要求,就会被萧忱板着一张脸给驳回去。
类似于,凌瑞说自己书房里有很多扇子的藏品,想请云清和前去一观。
云清和是当真有些兴趣的,结果萧忱冷冷开口:“屋子里
的空气若是不流通,也会害我家主子犯病的。”
云清和:“……”
谁让他装随从的来着?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凌瑞脸上的笑容再度僵硬,他顿了顿,忍不住回怼道:“我堂堂一个东城司的宅邸,书房还能不开窗不成?云兄,你这随从可真是有意思!”
压力给到了云清和这边。
只见云清和掩着口轻咳一声,抬手赶人:“你去外面候着吧,省得总是气我。若是再顶撞了凌大人,倒显得我御下无方了。”
萧忱作出不服气的样子,急道:“可是……”
“好了,不必多说了,去吧。”云清和又挥了挥手,那萧忱只好“心有不甘”地离开。
见状,凌瑞虽然心里暗爽,但是却没有表现在脸上,而是饶有趣味地同云清和打趣道:“云兄,这位随从莫不是你夫人差来跟着你监督我的吧?”
云清和佯作不知,反问:“监督什么?”
“担心我……会对云兄你做一些不可言说的坏事啊!”凌瑞就差把试探两个字写在脸上了,云清和却是笑道:“凌大人说笑了,我家小夫人只是过于谨慎了些,并无恶意。”
“哦?”凌瑞摇头,作出忖思状。“是吗
?我却不这么觉得。她若是谨慎,就不会在我府中迷路了。”
旧事重提,云清和觉得,凌瑞这话多少是有点警告意味在内的。
他躬身赔了句不是:“内子莽撞,还请凌大人不要见怪。”
“云兄客气了,我并没有见怪的意思。”说着,凌瑞站起身来,欲请云清和往后堂的方向去,状宛亲和地拉起他的手热烈邀请:“云兄我跟你说啊,我这书房里……”
那二人的声音渐去渐远了,萧忱擦了一把头上冒出来的汗,不甚儒雅地翻了记白眼。
他在家仆将茶水收走之后,自己开始在凌府里游荡,还很小心地避开了府中的下人,在察觉到有几个身份不明的人在凌府里活动的时候,萧忱便跟了上去。
他躲在暗中发现那些人都身上穿着官服,似乎是从侧门那边过来的,这会儿熟门熟路地往凌府一处比较偏僻的院落走去。
这里看起来比较萧条,大概常年没有人打理的缘故,所以看起来会有点衰败的意味。
当萧忱听到一阵卡啦啦类似铁索撞击的声响时,从暗中冒出半个头窥伺,意外发现这里竟是一处地牢所在的入口。
他亲眼看着那些人从地上一处堆满了
落叶的地方拉起了一口木板,几人顺着台阶走进了黑暗里,大白天的还每人攥了一根火把,行为实在可疑。
这个时候贸然跟着下去很容易被发现,萧忱在这院子的四周转了转,终于在某处发现了一个狭窄的通气口,应该是地牢里用来换气的气窗。
他往里面瞥了几眼,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见里头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
等那些人再次从入口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了,他们手里还一起拎着一只麻袋,从形状和大小来看,里面装着的应该是个死人。
萧忱只犹豫了片刻,就跟着他们按原路离开了凌府。
这些人当然也怕被别人发现他们的行动,走的都是偏僻的街巷,因而也给了萧忱下手的机会。
一阵风吹拂而过,夹杂着药力强劲的迷烟,这些身着官服的人连刀都没有拔出来,就被迷晕在地。
萧忱一步步靠近,先是检查过他们身上象征着身份的腰牌,随后才去看那具尸体。
尸体自然是经受了不少的刑罚,全身上下没有一寸皮肤是完好的。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这人和闻依澜先前发现的那个人不一样,身上没有暗卫纹身。
他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