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封与欧阳春却在太医院里犯了难,他们在商量怎样将六兮带到莱州山的事情。
寅肃和顾南封走后,欧阳春与柳如风继续查探起六兮的病情来,欧阳春再拿手探上了六兮的脉搏,发现六兮的脉搏变得更加的虚弱,若不是他仔细查探,还以为六兮已经没有了脉搏。
而躺着的六兮的脸色也苍白得吓人,若是这个时候再带着六兮去莱州山,路途遥远颠簸,就算是坐了最减震和缓的马车,现在的六兮也经不住赶路,怕是在路上就要断气。
顾南封一回来太医院就听到了这个消息,心里立时埋怨起欧阳春来,脸一下子拉了下来,“不是你说的南扶真人不轻易见人,须得将刘玥带去莱州山的吗?现在又说刘玥的身体不适合再长途跋涉?”
“那现在怎么办?要是让寅肃知道了,你就等死吧!”
顾南封知道欧阳春不靠谱,没想到都这个关键时候了还掉链子,立时气不打一处来,平日里欧阳春坑他也就算了,可是在刘玥的事情上,他不容许有一丁点的差错,况且是这么重大的问题。
“是为师的错,先前看着这位娘娘的脉象还算可以,没想到这么快就变得虚弱 了,况且路途上什么都不方便,不带人是最好的。”
欧阳春讪讪一笑,只是自己惹了顾南封生气,赶紧找补道:“徒弟你放心,为师肯定会救你的心上人的,虽然我师父不轻易见人,但他爱好喝酒,只要我带上几坛皇宫的美酒,并告诉他,只要他来皇宫的美酒任由他喝,他一定会下山来的!”
“如此简单就能解决的事情,你刚才怎么不说?”顾南封难以置信的看着
一脸无辜的欧阳春,“刚才我和寅肃纠结了大半天要带刘玥去莱州山的事情,你竟然说南扶真人可以自己过来皇宫?”
“师父啊师父,你是在玩我呢?”
“我这不是没想到吗?”欧阳春躲开顾南封的视线,嘴里嘟囔道:“我下山之前师父就告诉我,若我闯了事,他是不会出来替我搽屁股的,所以我没想到要让师父出来嘛。”
“高人能自己来?”
柳如风在一旁听得眼睛一亮,先前说是由顾南封和欧阳春带着六兮前去求医,没有柳如风的份,不能亲自看见高人是如何诊治的,他已经是十分遗憾了。
又听见说能让高人自己来皇宫,柳如风原本垮下去的眼神立时亮了起来,“高人爱喝什么酒?我家珍藏了好几坛的陈年花雕,全都献给高人如何?”
寅肃知晓了六兮去不了的事情,很是高兴,只有顾南封和欧阳春两个人去请南扶真人来,不用带着六兮一起,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他不用担心路途总顾南封与六兮的接触,而没了承载六兮的马车,两个人快马加鞭,只要几天的功夫就能将人请过来,大大的节约了时间,而六兮能继续活下去的希望就增加了几分。
欧阳春一出宫门就看见外面官道上只有简单的两匹马,送他们出来的侍卫将两个包袱递给他们。
“皇上说了,政事繁忙他就不出来送你们了,希望两位早去早回,早日将神医带回来,皇上重重有赏!”
赏不赏的先不说,欧阳春看着面前的 马和自己手中的包袱,掂量了一下里面只装了干粮,其余的什么也没有,欲哭无泪道:“就一匹马?我还以为会有大批
官兵跟着,有舒服的马车坐着,还想着让队伍去往青石巷绕过去,让街坊们都看看,我也可以威风一把,没想到就在很简陋啊!”
“不然呢?”顾南封挑眉,翻身上了马,“你说的那是有刘玥跟着一起去的情形,既然现下只有你我二人,能有一匹马就不错了,何况还有干粮呢!”
说完,顾南封驾马就朝前奔去,剩下欧阳春吭哧吭哧的爬上马,
“徒弟,等等为师!”
且说二人走后,柳如风按照欧阳春走之前开出来的药方,用药给六兮吊着一口气续命,等着他们将南扶真人带回来。
“皇上,药好了,”柳如风亲自下去煎的药端上来递到寅肃手里,然后默默的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二人。
寅肃接过药碗来舀了一汤匙药,吹了吹然后喂进六兮的嘴边,而六兮没有丝毫知觉,喂进去的药倒吐了一大半。
拿帕子将流下来的药汁搽干净,寅肃仿佛已经做惯了这个动作一般,没有任何烦躁的,再次舀起一汤匙药来喂到六兮嘴边。
就这么喂一半吐一半,药碗终于是见了底,寅肃也弄脏了三条帕子。
“看你,往日最是爱干净的,如今日日这么躺下去,怎么受得了不沐浴的,等你醒了又该恼了。”
寅肃握着六兮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低叹一声:“阿兮啊,快醒过来吧!”
于二喜抱着折子进来问道:“皇上,今夜还要在这儿批折子吗?”
顾南封与欧阳春走后,寅肃似乎想通了什么,也不管大臣们的反对,日夜不停守护在六兮身边,将奏折也搬到了太医院来,太医院这下人来人往的不再是等待看病的主子或者奴才,而是
各个位高权重的朝中大臣,太医院显然成了第二个御书房。
“放桌上去吧,朕再陪陪阿兮,过会儿再去看。”
太医院这间房原本是身为太医院院首柳如风的办公场所,先是因为不好将六兮挪动,成了无知觉的六兮的病房。
柳如风只好将自己的东西搬到了其他的太医的房间里间挤一挤,只要等到六兮好了他就能搬回自己的房间。
哪知道六兮总不见好,而寅肃又将御书房的书案和奏折全搬到这儿来了,看着寅肃好像扎根在太医院的样子,柳如风悲伤的望着天,距离自己搬回去的时间还不知道有多久,看来还是要继续跟张大人说好话了,免得他不高兴我叨扰太久,生气了怎么办?
于二喜放好奏章出去,又小心端了两只烧得正旺的蜡烛进来,笑道
“多点几只蜡烛,皇上等会看书才不会觉得眼睛花,看得奏折难受了,奴才就先下去了,就在外面守着,太医院的门不太隔音,皇上有什么事就喊一声,奴才就听见了,”
摆摆手让于二喜出去了,寅肃理了理六兮躺得有些凌乱的耳发,望着六兮苍白的面孔微微出神。
那日在战场上周硕因挟持了六兮,逼他选择江山还是六兮,寅肃现在都搞不懂自己当时为什么说不出话来,若是他当时能说出个一两句来,哪怕就是废话,恐怕周硕因也不会因为天朝的士兵擅自行动,受了刺激一般,突然就刺向了六兮。
可以说他做的选择没有让任何一方高兴,因为他的犹豫,六兮以为自己抛弃了她选择了江山,从而不愿意从昏迷的当众醒过来。
而将士们因为他的犹豫,以为他会选择六
兮而放弃江山,那么将士们拼命保护的江山又是为了谁,一个国君若是当着将士们的面,做出不要江山要美人这样的事情来,那才是真正寒透了将士们的心,所有才会有人暗中喊出声,挑起双方之间的战争。
寅肃越想心里越沉闷,连带着头似乎都疼了起来,他到底是怎么当皇帝的?这个事情怎么会让他做成了这个样子?
若不是因为当时看见六兮被周硕因抓住威胁的样子,深深的刺激到了他的神经,让寅肃无法集中理智思考问题,他才不会在这么令人窒息的问题上变得犹豫起来。
这么想着,寅肃的手突然不自觉的举了起来,伸向了六兮的脖颈。
恰好于二喜进来想提醒寅肃时间不早了,再不看折子睡眠的时间就不足了,明儿还得早朝,寅肃必须得保持充沛的体力才行。
于二喜一绕过屏风进来,就看见寅肃的手掐在六兮的脖子上,而六兮因为昏迷无法呼救,只能任由寅肃动作,呼吸声变得急促起来。
他赶紧过去一把拉开寅肃的手,惊呼道:“皇上!皇上你怎么了?怎么掐住了六兮娘娘的脖子?”
寅肃仿佛从虚空中间自己的意识回笼,就见自己的手,松开了六兮已经被掐出道道红痕的脖子。
他举起自己的双手看了看,刚才掐住六兮的记忆他根本就想不起来,心里立时慌了,丢下一句,“叫柳如风过来看看,”便落荒而出。
于二喜见躺着的六兮无意识的咳嗽起来,呼吸困难的样子,又想追出去看顾寅肃,只得一跺脚出去叫柳如风先过来看看六兮。
待人出去了,挣扎在床上的六兮眼角流下了两行清澈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