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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八卦的心理,不论古代,不论现代,也不论男女,总是会成为人人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你们说,这兮妃娘娘怎么就如此不安份?你们还记得前些年,她与玄国少主私通之事吗?当时闹的满城风雨,给皇上扣了绿帽子,皇上当年为了这事夷平了玄国,但即便这样,还是原谅了她。但本性难移,又勾搭上了顾南封,皇上也只流放顾南封,却没有对她有半分惩罚。这兮妃娘娘的本事也够大的。”

    “再这么下去,皇上怕是要成为昏君了。”

    “那兮妃娘娘,哪里是正常人?想必是狐狸精转世,一代妖女啊。”

    茶坊的这几人,依然低头窃窃私语的八卦着六兮的事情,她忽地站了起来,站在那几人的面前,说到

    “在背后嚼舌根,说皇上坏话,我看不必等皇上处置你们口中的妖女,你们先丢了性命。这事天子脚下,你们说话都给我注意点。”

    这几人被她严肃的声音吓的一惊,愣愣看着她,直到看到她远离的身影,几人才反应过来,怒声道

    “你谁啊,多管闲事。”

    六兮早已远离了。她大踏着步子回宫,脑子里嗡嗡响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寅肃竟在她毫不知情,不动声色的惩罚了顾南封。

    如今这样的世道,流放到关外,基本就是死路一条。

    她就知道,寅肃不会轻易相信她,更不会轻易放过顾南封。他从前假装不知道,甚至不调查,但如今被仓若钰这么血淋淋的揭穿,就像是在他的伤口上洒了盐,他怎么可能会置之不理呢?

    是她太大意了。

    她到了宫中,寅肃没有在御瑄殿,想必还在朝中处理公务,又或者是故意避开了她。

    所以她又折回到六清宫,想等晚些时候再到御瑄殿来。

    还没有走到六清宫,忽见前面是顾莘站在那里,见到六兮来,她双目一瞪,大步朝她走来,然后在六兮没有反应过来之际,狠狠的一巴掌打了下来。

    这巴掌,比当时六兮打皇后娘娘还要狠上几倍,六兮一时没有防备,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上。

    她刚爬了起来,顾莘又一巴掌甩过来,又被打倒在地。

    六兮的唇

    角已破,染着鲜血,但即便被打的头晕目眩,她没有丝毫的恼怒或者激动,只是看着顾莘,竟还能冷静的说道

    “想打我,一会再打也不迟。我现在要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况有多遭?我才能想到办法救他。”

    顾莘憎恶的看了她一眼,吼道

    “不需要你的假惺惺,你给我离顾家远远的,我就感激不尽。”

    顾莘说道这,刚才的狠劲忽然没了,眼眶也红了,一脸的哀戚,哭诉道

    “因为你,我的哥哥声名狼藉,被流放,从此居所定所,衣食难安。我的爹爹被罢官,而我被打入冷宫。这些都是拜你所赐,你现在满意了,知足了?”

    六兮的脸上热辣辣的疼,心中更是疼痛,因为顾莘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真的。

    就是因为她,顾家才遭受这样的灭顶之灾。

    她站了起来,擦了擦唇角的血迹,撕裂的疼痛,但是她看着顾莘,也是一字一句的回答到

    “你放心,我这就去找皇上还你们顾家青白。皇上最是明事理,这些都是误会,解释开了就好。”

    顾莘不信她

    “你最好说道做到。”

    说完,转身离开,只是背影再也不是从前意气风发的莘妃娘娘了。

    六兮捂着自己的双颊,又烫又痛。本是打算去六清宫的,但转念一想,便又走回了御瑄殿,既然寅肃这几日躲着她,她就主动一些到这御瑄殿守着。

    她就不相信他会一直不回这御瑄殿。

    她此时的样子大概像个鬼,头发有些散乱,脸上又是大红的手印,看起来触目惊心。所以御瑄殿别的宫人看到她时,都吓了一跳,又是给她倒水,又是给她煮了鸡蛋来敷脸。

    看着她,好奇当中又有些担忧。

    皇上若是见到兮妃娘娘这样,不知会发多大的火?

    大概是有宫人去禀报了寅肃,她在御瑄殿等他的事情,并且把她的惨状告诉了他,所以不多一会,寅肃已急匆匆赶来御瑄殿。

    六兮当时正用刚煮过的鸡蛋敷脸,疼的赤牙咧嘴时,正巧被寅肃看见。

    他似倒抽了一口冷气,再看她的脸时,脸色异常的难看

    “谁打的?”

    “谁打的不重要,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

    但寅肃似没听见她的声音,依然冷声问

    “我问你谁打的?”他的音量拔高了几度,有不容抗拒的坚持。

    六兮见他这样,语气亦是拔高了几分

    “我说这不重要。”

    寅肃见她这样,也不再理会她,转身对安公公道

    “去叫太医过来看她。”

    然后又问了另一旁的几个宫人,那眼神一扫过去,几个宫人噗通跪地,再顾不得兮妃娘娘的嘱托,全都如实的说了出去

    “是莘妃娘娘刚才过来打的…”

    话音刚落,寅肃的怒意已上来,看着六兮红肿的脸,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六兮吩咐

    “你们都出去,我有事要单独与皇上说。”

    没有寅肃的命令,那几人站在那,谁也不敢动一下,直到见到皇上挥手,让他们都出去,他们才逃也似的跑了。

    寅肃看着六兮那倔强的模样,加上脸部的红肿,真是又气又急,最后只无声的在心中叹了口气对她屈服。

    “你就不能有一天让我省心?”

    六兮没有接他的话,看着他,说道

    “我求你,放过顾南封。” 寅肃凝眉,表情变冷,默不作声看着她。

    她此时没有惧意,一心坦荡看着寅肃

    “寅肃,你说你爱我,可你却从未相信过我。从我再次进宫开始,你处处防备着我,六清宫中哪个人不是你的耳目?我的一言一行从来没能逃过你的眼睛。你从前怀疑我与也烈的关系,要置他于死地,甚至当时不惜拿我当诱饵;现在呢?也烈走了,你又怀疑了顾南封,把他流放到关外,这几乎可以让他丧命。只要是在我身边的人,你没有一个是相信的。不,不仅是我身边的人你不相信,连我,你也是从来没有相信过的。”

    她把这些年放在心中的话一口气说完,再抬头看寅肃时,只见他的薄唇微动,她以为他会解释一番,但是没有。他微张了唇,最后又沉默,只是一直看这她,眼底有哀伤浮动。

    她问

    “阿肃,到了现在,你信不信我?”

    “信。”很简洁的一个字,想也未想从寅肃那说出口。

    “那你为何还要把顾南封流放去关外?”

    寅肃看着六兮,眼底的光沉沉的,幽深的眼

    底已看不出刚才所有的情绪,他张口说到

    “我信你,但不信他。你曾在他府上住过很长时间,你曾同他一起去的宕阳,这些仓若钰能查到,我又怎会查不到?但那是你入宫之前的事,过去就让他过去,我无意再提。只是近来,你们如此频繁的见面,我即便相信你,但我是男人,又怎能容忍你身边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阿兮,你对芊柔好,是发自内心,但你真的问心无愧,没有任何目的?”

    寅肃说到这,没有再往下说,他的眼底一片通透,有什么事是能逃过他的眼?

    六兮对芊柔是真心的,但亦是夹着目的,这个目的便是可以言正明顺的去见顾南封。

    六兮听他说完,苦笑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可你却落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六兮此时已打算把麒儿的事情告诉寅肃。既然仓若钰已知道麒儿的存在,纸是包不住火的,迟早所有人都会指的麒儿。再者,顾南封今晨已被流放,那么京郊外的那处宅院,已是不安全。

    兜兜转转这一圈,最后,不得不跟命运低头,不得不接受麒儿身上流着的皇室血脉,流着的是寅肃的血脉。

    而她,也终于妥协,或许带着麒儿就这么安安分分的守在寅肃的身边,或许也并非那么难。毕竟她相信他爱她,亦会爱她的麒儿。

    在寅肃还不知她所谓的最重要的事是什么时,见六兮忽然毫无预期的跪在他的身前

    “你…”他有些不明所以,只见六兮跪在地上,额头抵地,身体似在颤抖,好半晌之后,才抬起头,双目盯着他。

    寅肃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竟看到她双眼之中对他深深的愧疚,还没有张口说话,她的眼眶先红了。

    寅肃双拳紧握,见她这样,生怕她说出什么让他无法接受的事情,他脑子里想到全是,难道她真的爱的是顾南封,她想求他成全她吗?

    不,不会的。哪怕失去理智时,基本的判断还是有的,他相信她心里是有他的。

    “有话起来再说。”他想扶起她,但是六兮摇头拒绝。

    “对不起…有件事情,我一直瞒着你。”

    或许是瞒了太久,也或许是因为内心里反

    复挣扎了千百遍的问题,现在决定说出来,反而觉得难以启齿,或者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寅肃本能的想拒绝,任何使他不愉快的话,他宁愿选择从来没听过。但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他该面对现实,他一再逼迫自己去面对现实,哪怕这个现实是鲜血淋淋。

    “我不是有意瞒着你,四年前,在玄国边境,我也不知道自己怀了身孕,一路逃到南方小城,安定下来后,我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

    六兮真的不知从何说起,才刚开了一个头,还未往下说,她整个人忽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地上拎了起来,

    只见寅肃红了的眼,与她四目相对,双手扶着她肩膀的力道几乎要将她捏碎似的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六兮被他一吼,浑身瑟缩了一下,

    “对不起,一直没告诉你,我在南方小城替你生了一个皇子,叫麒儿。”

    她一口气说完,马上闭上眼睛,等待寅肃的狂风暴雨。

    但她说完,好半天,整个环境是安静的,安静的出奇,连时间都静止了似的,她正在睁开眼,身体一轻,本是紧握着她双肩的寅肃松开了她。

    还是没有任何声想,她睁开了眼,印入她眼帘的是寅肃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甚至连唇色都是苍白了。

    “甄六兮,玩笑…不要开的…太过。”他说话的语调是六兮从未听过的轻飘飘而断断续续,似乎这简单的一句话,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见他这样,六兮的心骤然疼的厉害,彻彻底底的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如此的伤害他。

    寅肃是这么盼着与她的孩子。从年少时,他就盼着与她组建一个家,替他生儿育女。而她,精心护着所有人周全,考虑了自己,考虑了麒儿,唯独没有考虑过他。

    他一直太强大了,头顶着天,脚踩着地。她以为他是万能的,所向披靡无所不能的。所以她从未想过自己的言行会伤他如此之重。

    此时见他这副样子,她的心痛的厉害,往前一步,投进他怀里,双手从他的腰环过去,紧紧的抱着他。因为环抱着他,她才感受到他全身冰凉,甚至在微微的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