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攒了一整个热季的雨终于在这一天落下。
阴阴的天气带来了阵阵的凉意,细密的雨落下,如烟似雾、朦朦胧胧。
雨势渐大,淅淅沥沥的雨冲洗着地面,冲刷着山林,仿佛要带来一个全新的世界。
雨季到来之后,天气会一天比一天冷。
担心地面太凉,所以家里的几个雄性正忙着给石屋的地面铺兽皮,许生生就坐在石屋门口注视着外面的雨景。
石屋离地一米,石屋之上又有檐,外面有雨无风,完全不用担心雨会吹进来。
夜走近变成黑狼在她身后卧下,巨大的狼躯把盘坐在兽皮垫上的小小身影包围起来,狼头懒洋洋的搭在她腿边。
“夜,你真的没事吗?”
许生生抬手抚摸上他的狼头,语气中是止不住的担忧。
“晚上接着跟我睡,我就没事。”
“好。”
听着他无赖的话语中极力想隐藏起来的疲倦,她不假思索的应声,轻轻靠在他身上,垂眸,长睫掩去眼底的忧色。
她原本也以为他没事,可这两天他总是动不动就变回兽形,又怎么会没事?
他不想让她担心,她便装作不知道。
再抬头看向外面的雨幕,只觉得天色阴沉的很,再没了刚才的景致。
正想着起身回屋,视野中突然出现一道似曾相识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粗简的麻布衣,手执一把花朵为伞遮在头顶,隔绝雨幕,就这样气定神闲的由远及近。
直至站立在她面前,露出那张清隽的脸,以及被细小藤蔓绑在脑后的翠绿色长发。
面前的兽人带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明明他是以人形出现在她面前,她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一只似幻似真、以藤蔓为角的鹿形象,并且确信这就是他的兽形,就好像她见过一样。
“你?”
许生生看着他愣在原地,对上他那双浅绿色的眸中,她记忆的阀门突然被打开。
忽的就想起梦中那句“等我去找你”,所以那个梦里的青年是真实存在的?
“终于见到你了,我的伴侣。”
花朵自他手中消散,他扬起嘴角笑着同她打招呼,语气熟稔,不似初时。
“我是灵鹿一族的灵巫,我叫无落,你可以唤我阿落。”
许生生纷乱的思绪在听到他说的那句灵巫时突然破开云雾,眼前不由得一亮。
灵巫?
扯过她身后变回人形后臭着脸的夜,朝他问道,
“可以帮我看看他吗?”
夜当然不爽,对眼前这个称呼他的伴侣为伴侣的野雄性不爽极了。
只是这两人一问一答间完全无视了他的意见。
“当然。”
无落笑着回应,伸出手指尖虚点在夜的心口。
他的手线条流畅,轮廓清晰,犹如精心雕琢的玉。
指尖有绿色光团萦绕,渐渐没入夜的体内,随后又在他的召唤下游走而出。
原本进去时十分喜人的绿色光团出来时便带上了不详的黑色杂质,最终在他指尖消散。
只听他似山泉般清冽干净的嗓音说道,
“好了。”
听到他这句话,许生生隐在眉宇间的担忧消散,水润的眼眸恢复往日的光彩,带着感激之色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拉着夜的手向他询问情况,
“夜,你感觉怎么样?”
“没事了。”
如此狼狈的被一个还没进门的野雄性救了,夜能怎么样,只能把不爽憋在心里。
他身体里的蛇毒他自己解不了,只能靠日积月累的消化吸收,虽然死不了,但是会影响以后的晋级,他确实也算救了他。
“我可以进门了吗?”
无落嘴角微扬,淡绿色的眼眸含笑望向她,一语双关。
许生生下意识退开几步给他让出位置,身后的石屋就这么轻易的暴露在他眼前。
听到动静后就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几个雄性见她如此反应,便明白了她的态度,只不过心中难免会有几分酸涩。
不知道伴侣们心里的想法,让开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这不是迎客进门,这是迎“新人入房”啊!
她是不排斥他,可他这么反客为主真的好吗?
她现在再站回去还来得及吗?
显然是来不及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透了她的想法,无落踩在她欲开口的前一秒走进石屋。
笑着朝她伸出手,这次不再等她主动放上来,而是直接牵住了她的手拉着她一同走进去。
看着和她交握在一起的手,有些熟悉感传来,许生生眉头轻蹙,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记了?
到底是什么?
她思考的功夫,无落已经牵着她走到了她另外三个伴侣面前,微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你们好,我是无落,和你们一样,都是她的伴侣。”
许生生被他这话一惊,抬眸望向他,脑子像安了一枚定时炸弹,炸的她思绪纷乱,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好好好,她第一次听这么新颖的自我介绍,他就不怕被她的伴侣打出去?
“房间在楼上,堆了干柴,自己收拾。”
清冷沉静的眸扫了一眼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沉默了片刻,墨忽而撂下这句话,转身继续去铺没铺完的兽皮地毯。
灵鹿一族善占卜,兽人中有传言说他们能与兽神沟通,能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而灵鹿一族的灵巫无落更是其中之最。
他能找过来,那就说明这一切都是真的,收下他没坏处,最重要的是——
她没反对。
墨了解的这些,同样身为兽人的另外三个雄性也是知道的。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他们也不好反对,最重要的是,她同意了。
顺着墨的视线注意到他们还牵在一起的手,反应过来的许生生下意识想挣脱,却没想到本来牵的毫无束缚感的手突然被他抓住。
“无落?”
她出声提醒,同时动了动自己的手,示意他放开。
“你少了一个伴侣。”
无落突然出声,许生生停下动作不解的看向他,
“什么?”
少了谁?他吗?
“无事。”
无落摇了摇头,他不能干涉。
随后把视线落到她小腹上,开口询问,
“祂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