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所过之处，不留一物，唯我独存。
江可在此时想起了曾经在沙丘中看到的这句话。
最初的他并没有深入去理解这句话，直到现在他才切身体会到恐惧的侵袭性。
这股强烈的情绪仿佛能侵蚀一切。
江可只觉得周围的环境都开始模糊起来，只剩下了眼中的少女。
女孩美丽的面容并不能让他感到温暖，而是带来了如坠冰窟的寒冷。
“我…”
他觉得自己一定倒霉透了，怎么又能遇见这个人。
下次一定出门看黄历。
嗯？
何清欢察觉到周围的异样。
她抬起头看了眼江可，对方的状态让他有些诧异。
这样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苏瑜没有继续理会江可，
她走到何清欢身前，半弯着身子与眼前的人对视。
两位少女所构成的画面比得上世间任何的美景。
一位清冷似皎月，一位张扬如烈日。
两人只是对视了一会儿。
“你好。”
何清欢移开眼神，向对方简单打了个招呼。
她当然认得苏家的明珠，但两人只是以前见过几次面，彼此之间并不熟悉。
苏瑜端详着对方的面容，说道：“越来越好看了。”
“…”
何清欢愕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对方。
她并不在意苏瑜。
只是。
何清欢看了看不同于以往的江可，眼眸越发晦涩。
“如果没事的话，请你别站在前面，影响到我们了。”
“呵呵。”
我们？
苏瑜的眼神在江可与何清欢身上来回打量着。
何清欢对这个男人的态度，与她所知的少女的性格和经历有些背离。
其实，别人怎么都影响不了何清欢。
让她心里有些难捱的是苏瑜出现后，江可的反应。
何清欢不需要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只是不想看见这样的他
“没事的话，请走开。”
她语气突然有些生气，对眼前的苏瑜下了逐客令。
如果是历史社里的其他人，包括社长在内。
他们都不敢对苏瑜有任何不好的反应。
因为说不好哪一点就惹到了少女，那样带来的后果他们和身后的家人都承受不起。
她就是个不计后果和秩序的疯子。
但何清欢是个例外。
果然，苏瑜听见对方的语气愤怒了起来。
“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这副清高模样给谁看呢？”
“如果不是你父亲，今天你就得跪着出去。”
她一边说着，一只手捏住了何清欢白皙的脖颈。
只是没有用力。
两个人就这么相互看着。
周围的人见状，都紧张地站了起来。
缩在椅子上的江可瞧见这阵仗，强撑着站起来。
他的手臂仍在不停颤抖着。
不知道是因为心中的恐惧，还是随时做着出手的准备。
苏瑜看着对方平淡如水的眼神，突然笑了出来。
脸色变化迅速到让人不知道她刚才是否真的生气了。
她松开抓着何清欢的手，逐渐靠近江可。
“我当然是有事才来这边的，专程来找这个帅气的男生哦。”
苏瑜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江可皱着眉头，不知道对方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何清欢此时大脑也有些宕机。
这种人怎么会露出这样温柔的一面？
“我…”
他可一点也不想跟对面扯上关系。
江可退后一步，刚想拒绝对方。
苏瑜向前一步，紧紧盯着他。
脸上的温柔众人可见，但眼底的狠戾只有江可一个人发现。
他心漏了半拍，想起了关于这个少女的一切。
这才想起来自己和她并不是平等的关系。
他从来都没有同意或者拒绝的权利。
“是…我…我愿意。”
江可低下头喃喃自语。
何清欢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反常，想开口说些什么。
“跟我出去。”
苏瑜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出历史社。
临走前还顺便摘了颗葡萄喂进嘴里。
江可看了一眼何清欢，强撑着安慰对方。
“没事，我就和她出去一下，不会发生什么事。”
他说完就背上背包，跑了出去。
人呢？
江可到教室外面后并没有发现对方的人影。
他只能硬着头皮下楼。
终于在二楼的楼梯处发现了苏瑜。
他跟上去，在对方身后显得有些拘谨。
苏瑜只是安静地走着，没有说话。
她也没有在意身后的人。
江可有些茫然，只能这么跟下去。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到了活动大楼后面的路边。
苏瑜拉开停在旁边的车门，坐了进去。
汽车缓缓启动。
江可就这么站着，有些不知所措。
那辆车的车窗放下，苏瑜探出头看了眼江可。
“滚吧。”
她说完，车窗慢慢合上。
江可看着车辆走远，抓了抓书包肩带。
他默默转身朝校门走去。
车内。
前排的女人向后排坐着的苏瑜恭敬地递过去一份文件。
她接过去只是随意地看了两眼，就把文件放在一边。
苏瑜看向车窗外。
一只鸟儿正在地上走走停停，然后展开翅膀飞向天空。
鸟儿在苏瑜的眼中越飞越高，直至消失。
“江可。”
苏瑜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前排的女司机看见苏瑜的动作，将车窗重新合上。
汽车开始加速。
今天的夜晚乌云密布，月亮的光芒显得很弱。
它的光线不足以穿过厚厚的云层。
【何清欢：真的没事吗？】
【每天都要加油：没事。】
【何清欢：好的，如果有解决不了的事情记得告诉我。】
【每天都要加油：谢谢你。】
【何清欢：（猫猫打气）】
江可放下手机，从沙发上站起来。
他伸出手看了眼手心，手掌捏紧。
自己的武术都是大成了，为什么还不敢反抗呢？
他叹了口气。
因为人力终究是有限的，自己一个人也不能打穿地球。
他光是从身边人的反应就可以看出苏瑜的背景有多可怕。
江可不敢去赌，因为他在这世上还有在意的人。
大不了就丢点脸吧，就跟做兼职的时候一样。
自己总会遇到一些奇葩的顾客，还不是捏着鼻子过来了。
江可重重吐出一口气。
既然自己反抗不了生活，那就躺下好好享受吧。
妈的。
他一拳砸在墙上，手指慢慢滴下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