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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很空,是专门预留下来的。

    孟氏进去一看,脸上立刻露出困惑:“沈娘子,这里面空空荡荡的,缫丝所用的器具……还有蚕茧在哪?”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就算有这样的手艺,什么东西都没有,那又如何施展得开?

    沈白桥搓了搓手,有些难为情,道:“蚕茧子,田庄子里是要多少有多少!可至器具嘛,我是个外行人,自不知道你们这一行里要备些什么,用些什么……”

    她哪知道孟氏料理完丧事,今天会上门,当然没有准备,可人都来了,断没有再请回去的道理。

    李氏夹在两人中间,笑微微的开始打圆场:“好在天色尚早,孟娘子不妨列个单子,我立刻去准备,准保天黑之前,将东西运来。”

    孟氏一点头:“我要的东西也不算难找。平日里我缫丝,只要将蚕茧浸在热盆汤中,用手抽丝,卷绕于丝筐上。两只盆,两只筐子,一只大的一只小的,就是缫丝全部的器具了。”

    盆子,筐子,这些都是庄子里就有现成的,李氏扭头就往外。

    沈白桥也跟着出去:“那我把蚕茧子运来!”

    两个人分工合作,不一会儿,李氏拎着筐子和盆,还有热

    水进了屋,沈白桥则从空间里抱出了一箩筐,大如雀卵,颜色雪白的蚕茧。

    李氏开始往一只高立的木盆里灌热水,沈白桥也帮着支开箩筐。

    而孟氏掂起一枚蚕茧,面孔上逐渐浮现出惊讶之色,她对着沈白桥招手,道:“沈娘子,这些蚕茧,与我平日里见到的不太一样!先说这个头,寻常的蚕茧不过指节大小,娘子家里的,如同雀卵!成色也要更加雪白”

    孟家就是靠着缫丝发的家,经手过的蚕茧比沈白桥炒过的菜还要多,孟氏一下子就瞧出了不同。

    “大概是我家的蚕种,是打南边来的,特殊了一些,有所不同罢。”

    沈白桥找了个借口,糊弄对方,并没有直说,这是空间特有的品种。

    好在孟氏也没有一问到底的心思,面对着一箩筐别样的蚕茧子,她的眼中,终于出现了亮光。

    等到盆子和筐子支楞了起来,热水也在木盆当中变成了炙热但不烫的温度,一切准备妥当,孟氏坐到了木盆前面,开始当着沈白桥和李氏的面缫丝。

    “缫丝,说难也不难,关键是力道要合适。”

    孟氏一边解释,一面将箩筐里的蚕茧通通倒进了炙热的水当中。

    沈白桥和李

    氏则在旁边看着,不光是看,还得用心的学艺——缫丝的手艺,放在外面,可不是那么轻易能学到的。

    雪白的蚕茧一入水,浸泡之后,便发生了反应,一部分沉入水中,一部分飘在水中,还有一部分不上不下的。

    “茧子要三沉三浮,才可用来剥丝。”

    孟氏用手将那些飘在水面上的蚕茧摁进了热水当中。再次飘上来,又摁回去,沉沉浮浮,泡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

    她挑起五六只,眼疾手快的找到上面的线头,缠绕于小竹筐上,接着,她转动竹筐,泡在水里的蚕茧也随之抖动,光线之下,半透明的蚕丝被抽了出来!

    一松一紧的缠绕在了竹筐外头,这一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沈白桥和李氏看的瞠目结舌。

    等到水里泡着的五茧子,全都转移到了竹筐上之后,孟氏将其另一小段白色的蚕丝,取了下来。

    五只蚕茧只抽出了,头发丝粗细的一小段蚕丝。

    李氏和沈白桥都凑过去看了看,新抽出来的蚕丝,颜色不算雪白,有一点点发黄,但却带着蚕丝独特的光泽感

    “抽好的蚕丝,拿到日头底下晾干,再让人纺成线,最后再织成有就是丝绸了。”

    孟氏将

    那小段蚕丝线递了过去,好让李氏看个清楚。

    一块布,由经线和纬线,横竖相纵组成,看着简单,却需要无数条线,无数条丝,累积而成,而华美的丝绸,而漂亮的绫罗,也是这个原理。

    缫丝,只是丝绸出世,繁琐步骤中的一小步。

    “真不容易呀!怪不得市面上的段子衣裳,要价会这么高了!”

    李氏暂时没办法把眼前这一小截蚕丝,和华美的丝绸联系到一块,但也隐隐的明白,沈白桥想要从田庄子里产出丝绸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照孟娘子这么说,我还得找会纺线的人!”

    沈白桥盯着那一截蚕丝,心说她可真是给自己找了麻烦。

    找了缫丝的人还不算,还得找会纺线的,纺成了蚕丝线,还得弄来织布机,再来一道工序,才能弄出溜光水滑的丝绸。

    这可不比熬糖和炒茶叶,麻烦事一桩接着一桩。

    光想想,沈白桥就觉得头大,都有点后悔自己财迷心窍,把心思放在琢磨丝绸上了。

    然而孟氏却是一笑:“沈娘子,若有机子的话,缫丝纺线,两头事可以合为一桩事……”

    沈白桥不解:“孟娘子的意思是?”

    孟氏指了指

    泡在盆里的蚕茧:“在我的家乡,通常都会有纺车,架在灶台旁边,锅里水一烧开就下蚕茧,抽出多来立刻连接到纺车上,双人协作,一个缫丝,一个运作纺车,如此便可事半功倍。”

    沈白桥作为一个外行人,实在是不懂针头线脑们的行情,可经孟氏,她豁然开朗——“你说的,是不是那样那样的机子,有轮有把手!”

    她还手脚并用的比划了一下。前世,沈白桥在博物馆里见过那样的古代纺车,所以模模糊糊的,也说了个大概。

    好在孟氏也看明白了她的比划,把头一点:“不错,我家乡的纺车,就是那样的!”

    沈白桥把牙一咬,空间里的蚕茧都已经多的堆不下了,放在一味的不管,只会化成虫,已经付出的时间与精力,也不能有半分的回报,干脆狠狠心,继续死磕。

    而没有纺车就不能纺线,没有织布机就不能织布,干脆再把,心灵手巧的泥瓦匠两兄弟招来。

    而之前管白秋水借的三百两银子,只动了其中的三分之一,手里的银两还算宽裕。

    沈白桥下了决心:“嫂子,劳你帮我跑个腿,把木匠泥匠两兄弟请来,就跟他们说,咱们田庄子又要动工!我留在庄子里,和孟氏画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