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西,咱们什么时候离开这地方啊,总这么待下去也不是个头啊,马道西用手指轻轻擦拭她唇边的油渍,阿茗你多大的人了,看看你吃个烧鹅都能满嘴油渍,过来我帮你擦干净些,他朝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是吗,马医生,我脸上哪里有油渍?我仰起头让他看得清楚一些,就是这里啊,唇边,他微微发凉的指尖围绕着我的嘴唇,好似带电一般,让我慌忙跳开了,脸都要羞红了,马医生动作明明很自然帮我擦拭嘴唇,可为什么我感觉很害羞呢?
马医生,我还是自己来吧,我又不是小孩子,擦嘴巴自己来就行,你帮我擦我觉得怪不好意思的,阿茗,你这是嫌弃我擦得不够干净嘛?眼神颇有些幽怨的意味,不是的不是的,马医生,我连连摆手,我真是感觉有些不自然,那你就是嫌弃我咯?连碰你都被嫌弃么?这下是赤裸裸的怨言了,哎呀,我弹弹脑门,还真是越解释越难以解释,马道西马医生你可是大名鼎鼎的“妇科圣手”马道西耶,怎么耍起无赖想个未成年?我都要被你绕晕喽。
陈妙莲此刻站在小石屋内,她的阿弟秀之也在,她看着老乌婶眼睛张开呆愣的样子,确实如白胖子口中所说的那样,似中邪一般,既不眨眼也无任何反应,老乌头抽着烟杆子,坐在小矮凳上低头并未说话,陈妙莲自从进了这房间便总觉得有股腐臭之味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出了问题,这味道隐隐约约从老乌婶身上传来,莫非老乌婶身体有溃烂之处老乌头没有及时给她清理干净吗?这股臭味闻久一些都有些眩晕之感,连带着空气都有些异味在里边,这老乌婶真是命大,当年被那最毒的毒蛇咬伤都没死,哼,那日她上山割草前自己还特意给她送了她最爱喝的果子酒,在里面下了些药怎么没把她彻底迷昏呢!那样被毒蛇咬死多好,白白受这么多年的苦难,现在像什么?身上都腐烂出馊味了,想来老乌头也已经照顾得够多了已经麻木不仁了吧,就连那股腐烂味都能习以为常?当成空气清新剂吗?毫无感觉还是没有人性?当年落胎之仇早晚向他们讨要回来,若不是他们愚昧无知泄露本村秘密,她的父母岂会死于劫匪刀口之下,这笔血债她定要千倍讨回来,方能解决心头怨恨。
看着这两个老东西这后半辈子过得落魄又可怜,她打心眼里高兴,他们这是活该,凭什么他们活得这么心安理得,啃着人血馒头活了半辈子是不是过得很开心?就因为老乌头酒后失言把本村至高秘密透露给那无知贪婪村长,最后才引火烧身落得她成为孤儿受人玷污?她恨啊,她心里怨恨早已跟她的灵魂被锁在封锁的脑海里,现在她看到老乌婶那种脸蛋更加怒火滔天,这死老鬼究竟给他老婆子用了什么玩意儿,这老乌婶一把年纪居然没有皱纹,可笑的是脖颈以下确实皱纹横生,让她看着着实怪异,这死老头肯定搞了什么邪鬼,只见乌婶双目无神,她傻愣愣的平躺在床上眼睛没有任何转动也没有眨眼,嘴巴微张似乎有着巨大的痛苦无法言说。
阿弟,既然乌婶没什么事,我们要不然先回去吧,让老乌叔叔好好冷静冷静,他肯定很开心,老乌婶终于醒过来了,真是天可怜见,乌叔叔守得云开见明月,真是可喜可贺,这可是好事啊,阿姐夜色黑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还想在乌叔叔这儿陪陪他,陈秀之神色有些惆怅,他很担心老乌叔的状态,自从乌婶睁开眼睛之后他刚刚开始并不是开心居然是恐惧,好像非常害怕一般直到阿姐来这之前老乌叔的手指都是微微颤的,可能阿姐并无留意,可是他留意到了,现在他需要好好陪着乌叔叔,他肯定隐瞒了乌婶的情况,要不然不会这样子惊吓受怕的样子。
老乌头坐在小矮凳上一直低头抽烟不说话,只是在陈妙莲来了之后他瞟了她一眼,这一眼似乎颇有深意,彼此谁都没有捅破这层薄纸,但是他们心里都清楚的很,有些过节并不是人情事故就能把罪孽给抹杀干净的,当初要不是自己泄露秘密,也不会让秀之一家遭受灭顶之灾,这陈妙莲从那次落胎后就变了,再也不是他印象里那个可爱善良的小姑娘,她变了,风情万种举手投足间皆带着目的,他想躲着她本能的愧疚让他不愿意去面对昔日好友留下的家族血脉,可是事情已然发生他又能如何?老婆子帮她驱邪差点害她性命,他也知道老婆子被蛇毒咬伤不可能一直这样昏迷,这因果与她定然脱离不了关系,只是这冤冤相报何时了?他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罪过都是煎熬和痛苦,心脏日日被罪火焚烧,他似乎经常看到那死不瞑目的昔日好友,狰狞着带血的眼睛质问他为什么要把秘密泄露出去,他的发妻他昏睡多年的老婆子也时常进入他的梦中,却始终被一团黑气缠绕她厉声质问她为什么要把她当试验品,为什么让她痛苦却不能死去,明明已经昏迷居然还把她当成毒虫的营养穴在她身上繁衍?让她痛苦折磨,为什么要让她活得这么辛苦?
老乌头拿着老烟杆的手指似乎因为颤抖而扭曲的更厉害了,老乌叔,您喝杯水,缓口气,陈秀之倒了一杯温开水拿给老乌头,阿秀这孩子倒是真正良善之辈,神庙若是交给他定会繁荣富强代代昌盛吧,毕竟老古话说得好,厚德载物,失去品德之人纵使家财万贯也是如泥牛入海不堪一击,青山村后代唯有阿秀能入得了他的眼啊,这么多年一直把他当亲生子一般对待,自己原本也有一个女孩,只可惜命太薄,可惜啊,还是自己和老婆子作孽深重居然到了他这一代居然断了根种,他年纪大了也淡然释怀了,纵使有金山银山他又能带到哪里去呢?
阿秀,你是个好孩子啊,只可惜,你姐姐命中带克,有她在就没有你的地位,阿秀有些事情你得早些明白才好,你且附耳过来,乌叔有些话要对你说,切记这秘密不能对外诉说否则将引来祸患。
今晚的月色似乎格外的浓烈,平时根本见不到月儿这么圆而亮的景象,难道就连月神娘娘都在为自己明天要举行祭祀正式成为喜女所以今晚月神娘娘高挂天空以示祝贺吗?陈妙莲当下喜笑颜开,她的好运似乎从碰到马道西开始就没停过呢,果然她的眼光是最好的,马医生长相颇合她心意,就是性格有些冷僻貌似对她有些不喜罢,也对,毕竟自己低如贱草又怎能入得了他的眼呢?自己这些年玩弄过多少男人,恐怕这辈子是洗不清身上的不洁了,对那神只一样的男子她又怎配肖想?况且人家的正牌女友可是长相十分动人清纯,自己残花败柳如烂泥一般只怕会污了他的眼吧!呵呵,这世上除了自己的父母谁还爱过她?她的寂寞孤独又有谁能理解,她的无可无奈亦无法对外言说,在信徒面前她只是高高在上的喜女罢了,可是她的内心却十分缺爱,谁能给她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呢?从她指明为喜女的那一刻开始,便是为信徒而活为信仰而存在,人生就是这么神奇只要你是喜女哪怕你光明正大的跟男子幽会,信徒们也只是认为那是喜女看中的男人,是他的福气,被喜女看中就是莫大的荣光,可是喜女究竟是什么,究竟又因为什么而存在呢?她这半辈子都被这个虚空的称号给羁绊了自由,她渴望自由向往神秘,可是谁来解救她充满罪恶的灵魂?
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就只能换来更大的失望,她之前是多么敬重老乌叔和乌婶,但是自己遭人玷污导致怀孕之后呢?他们视她为不洁视为罪徒,还用祭祀仪式让她受尽痛苦折磨从而大出血差点一命呜呼,当她意外从将死的老村长口中得知当年老乌头泄密的事情才让她家破人亡以后,她的精神世界近乎崩塌,原来这一切竟然都是因为“贪婪”而起,自己的父母究竟做错什么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而他们呢,凭什么活得潇洒自如受人敬仰?她仰着头看着高挂天空的月亮,明明活在这世间不算缺衣少食,为什么心头寒意却冷入心底?似乎穿在多的衣服都温暖不了心头那股冷意,她现在活着只为截杀那害她的父母性命的仇人,其他东西对她而言似乎只是为了更好的生存罢了。
阿茗,要不然我们逃吧,陈妙莲要求我明天参加祭祀祈祷,而我并不想参与其中不如我们趁着晚上夜色正浓直接跑掉吧,马医生那我帮你解开这讨厌的锁链子,这帮人的祭祀本来就不关咱们的事,还是别在这浪费时间了,我三两步走过去,帮马医生脚上的锁链子解开,马医生这就解开了,要不我们走吧?
马医生牵起我的手,往门口走去,来到院子外面,外头一片乌漆嘛黑,不知为何明明已经临近夏日,今晚却越发的有些冷意,阿西我每次来得时候都是从院子里爬树出去的,现在我们从大门口走还是爬树出去?我转头看向他,阿茗现在四下无人我们就从大门口出去罢,爬树也不太安全,万一摔哪儿了,岂不肉疼?
马道西“吱的”一声推开大门,终于他还是选择趁着夜色离开这里,阿茗上次你说的后山方向具体位置可还记得,我们往那后山方向而去,出口就在那瀑布后方,马道西询问我是否还记得后山位置,我记得的马医生,待会你跟着我走,上次我跑得非常匆忙,不过我还是记得大概位置,毕竟也才隔了两天而已时间并不算太长,当初那白胖子就是把我扛着丢后山喂野兽呢!
马医生,你看,我指着神庙方向,你看那里灯火通明,火光四溢,明天这里可是要举行盛大的祭祀典礼,你今晚跑路了,明天陈妙莲从哪里找个洗男来替代仪式?她不是要气死了呀?我歪着头问马医生,她的事情与我何干?跟她已经再三明确过不会参与任何仪式,可是她执迷不悟,这事情要是在这么任他发展下去,我恐怕更难脱身,阿茗,我已经有你了,不像在跟其她女人有任何关系,包括间接性关系也不行,我向来不喜被人强迫压制,这几天在这里呆着真是受够了,我们还是赶快走吧,早些离开这里,不然到时候被那陈妙莲发现恐怕难以抽身还得锁回去,马医生陈妙莲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要不是事出有因她也不会变成孤儿。
阿茗,每个人没有办法选择出生,但是绝对能选择未来生活的权利,她今天的这个局面都是她的意念导致她的结果,这不能怪罪到他人身上,只能说是一报还一报,事出皆有因果,就像我三年前无意之中捐血救人,本来是好事一桩可是却沦落到被对方胁迫,囚禁反而像个罪人,你说这对我岂有公平和天理了?
阿西,这锅咱们可不背,明明是他们囚禁我们在先,你看那陈妙莲居然还要把你弄成上门女婿这简直太过份了,阿西,怎么老是有这么多女人肖想你喔,搞得我都没有安全感了,我说话有些闷闷的表示有些不开心啦,明明马医生明确表示过自己有女朋友,那个陈妙莲居然不介意还把她丢山里边自生自灭,万一她真嗝屁了,那陈妙莲岂不是要得逞?这个女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还想逼迫马医生吃那鬼捞子药丸,真是有严重的精神病倾向,非治不可了。
阿茗,去后山的路程远吗?我们只是知道出口在后山瀑布,具体位置还得好好找找,今天天色已经很晚我们要找个隐蔽点的地方藏好才行,我担心陈妙莲发现我不见了,到时候肯定会上山搜寻,我们得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