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似血,树影叠叠,风从林间吹拂而过,枝叶颤抖久久不止。
阳光一点点被吞没,世间只剩下最后一抹余晖。
山贼们心满意足从林间陆续走出来。
魁梧的大胡子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钻出林子看向外面马背上的瘦高男人。
“大哥,这俩货当真不带回去?那自称什么夫人的娘们,可是个极品啊!”
瘦高男嗤笑一声:“带回去?你想为了这种货色与官兵干仗吗?”
“上一次带回去的不经玩,没两天就死了,这次不带回去,又十天半月开不了荤了!”大胡子很可惜地说着。
瘦高男朝丛林里看了一样:“她都说了她是个什么夫人,这种身份带回去定会惹来麻烦!”
大胡子闻言一愣,瞬间明白了其中道理:“大哥聪明绝顶!我们只是这样玩一玩,这娘们回去也不敢说,哈哈哈哈!”
瘦高男冷笑一声,看向一众山贼:“都尽兴了吧?走,回寨!”
良久,林中恢复寂静,远天只剩最后一抹光亮。
胡可月与春来主仆二人颤颤巍巍从林间走出来,二人面无血色,衣衫不整,眼神空洞似一具提线木偶。
“小姐……”
春来嘴唇翕动,僵硬地看向胡可月。
胡可月的眼神一点点染上疯狂,直直看着春来:“今日你我是烧香去了,什么也未曾遇上!听到了吗?!”
春来倏地悲痛大哭:“小姐……呜呜呜……小姐……”
胡可月看着她哭泣的模样脸上表情越加狰狞:“闭嘴!哭什么哭!今日之事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春来抑制不住心中难过,双腿软软跪下趴在地上痛哭流涕。
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吗?
她心中后悔不已。
是不是不助纣为虐,如今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
胡可月看着地上之人,眼神越加阴鸷,趁其没有戒心,搬起脚步的石头缓步朝春来而去。
春来感受到她靠近,正抬眸含泪瞧去,下一刻石头便猛然砸在了额头上。
霎时间身子一僵直直倒地。
“小……小姐……”
胡可月松手,石头砸落在地。
她正正后退,看着地上的尸体脸上露出癫狂的笑意:“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今日的事情,绝对……绝对不能被任何人所知晓……”
相府,晚香院中。
沈子宁在书房之中看着近日田间支出的账本,主要是人工月银的支出。
她暗暗想着若不是爹给的那二十万两银子,此番相府真是危矣。
“小姐!”田奎急急而来。
沈子宁目光看去停住了笔微微睨眼:“如何?”
“成了!”田奎压低声音,“安排的人回禀将她们已经带去了郊外,而且看到被山贼拖入了密林……”
沈子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很好!”
说罢她看向一旁的杏柳:“近日杏花院那边可有动静?”
杏柳回答道:“二姑娘最近身子不舒服,每日足不出户。”
“去告诉二姑娘,明日随我一同去逛街散心。”
杏柳疑惑:“可二姑娘她……”
“去吧。”
“是。”
翌日午后,沈子宁站在相府门口等候着。
那件事情以后,采盈借病将自己关在房中已经有四日未曾出门。
杏柳很是担心:“小姐,昨日奴婢与二姑娘说了,二姑娘没有回话,亦是没有开门,奴婢不确定二姑娘是否会来。”
“这不来了。”沈子宁说着,目光看向迎面而来的沈采盈。
沈采盈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不少,脸上还是没有血色。
“长姊。”
沈子宁微微一笑,上前拉住沈采盈的手一同朝相府外而去:“这就对了,要走出来。”
沈采盈的脸上没有喜怒哀乐:“长姊,这阳光落在我身上,刺痛不已。”
二人并肩而行,行走在热闹繁华的大街上。
“过了今日便不痛了。”沈子宁语气笃定。
二人走在朱雀大街上,四周嘈杂,沈采盈犹如行尸走肉,眼中没有半点光彩。
沈子宁步伐停在曾经为许秉文置办的宅子前方,目光看去,宅子因长期无人居住门前都已经积了灰。
而再看向对面,赫然一个“许府”的匾额挂在那儿。
“小姐,听说那许大人一家一夜间从永阳坊搬来了朱雀街,坊间都说这许大人与入赘也没什么区别。”杏柳低声给沈子宁说着。
沈子宁勾唇冷笑,然后带着沈采盈朝对面的繁锦布庄而去。
她余光看向沈采盈,她依旧面如死灰,没有半点情绪。
直到二人走进布庄,沈采盈看到里面的胡可月之时,一张脸霎时间紧张起来,眼中恨意顿时如汹涌的潮水。
沈子宁用力抓住她的手腕,若非是拉住她,此刻她已经冲上去质问了。
“忍住,莫让人看出端倪!”沈子宁低声嘱咐着。
沈采盈浑身一怔,才渐渐泄力,努力掩饰着眼中对胡可月的恨意。
正在挑选绸缎的胡可月也注意到了门口之人,目光幽幽看来,脸上表情难看且沉重。
沈子宁暗暗一笑,真是难为胡可月了,昨日才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今日为了不叫人看出端倪,还依旧要保持她一贯的行程。
沈子宁派人调查清楚,知晓胡可月哪些地方是隔几日便会定时去的,所以才提前安排了车夫,也制造了今日的偶遇。
胡可月今日没有从前那般嚣张跋扈,反而是愤愤丢下手中的绸缎然后越过沈子宁二人欲离开布庄。
“许夫人!”沈子宁将她喊住。
胡可月冷眸回过身子来。
沈子宁似笑非笑瞧向她:“许夫人神色疲惫,可是昨日未歇好?”
胡可月眼中闪过一丝怀疑。
沈子宁看向她旁侧的丫鬟,笑道:“连贴身丫鬟都换了?该不会是她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被人灭了口?”
胡可月屏息,缓缓朝她靠近,难以置信:“沈子宁……你、是你!”
沈子宁勾唇冷笑:“是我,昨日之礼,可还喜欢?”
胡可月呼吸顿住,眼色猩红:“你……你……”
她环顾四周,她们的动静已经吸引了不少路人。
“呵!”胡可月嗤笑,眼神似想将人生吞活剥,“沈子宁,昨日我马车跌落山崖,还害死我丫鬟一条命,就是你所设计!”
“发生了何事,你心中清楚。莫非,真要将此事闹到衙门去许夫人才肯罢休?”沈子宁冷笑,胡可月确实聪明,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哈哈哈哈!”胡可月怔怔后退,狞色道,“沈子宁,你以为我奈何不了你?”
胡可月的脸上,笑容阴森:“你还是速速回去准备棺材吧!哈哈哈哈!”
她说罢似癫狂一般大笑而去。
沈子宁微微蹙眉,这个胡可月,莫不是疯了?
她最后一句话是何意思,她想做什么……
沈子宁心中惴惴不安,总感觉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