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格道:“回禀大姑娘,来的路上我与程兄在街上认出尚书府之人,见他们鬼鬼祟祟,还嘀咕着什么相府的稻子一根也活不了。”
程桥见他话慢吞吞的,抢过话去着急道:“然后我们便上前质问,那些人猖狂无比!见我们是大姑娘的人,直接嘲讽说我们迟早跟相府一起完蛋,还将我与罗兄二人拖进巷子里围殴,我们双拳难敌四手,遂这般狼狈!”
“岂有此理!”沈子宁面染怒色。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把她的人拖到巷子里一顿毒打!
程桥委屈道:“在下认得那几人,正是尚书府的家丁。而且不仅是我与罗兄,我们之中许多人都被尚书府的人教训过,就因不肯替他们做事!”
沈子宁闻言震惊,目光看向院中百人:“你们之中还有谁曾遭遇过此事?”
众人不敢言语。
“大姑娘问诸位话,大胆说出来!大姑娘一定会提我们做主的!”程桥高呼。
人群中才有人颤颤巍巍举起手来,有了一个便有第二个,然后再是第三、第四,人群之中竟有半数都曾有过此等遭遇。
沈子宁倒一口凉气,没想到背地里胡家竟然用如此龌龊的手段!
胡文山那是堂堂户部尚书,他自然是不会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唯一的可能就是胡可月,都如愿嫁给许秉文了还如此作死!
沈子宁暗暗握拳,她暂时分身乏术抽不出空来对付她,她倒又蹦跶上了!
还扬言要自己的水稻活不了,是又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你们二人留在府中医治,其余人跟我走!”
沈子宁带领众人来到水田里,绿油油的水稻一望无垠。
“吩咐下去,各自检查田地与水稻,若有异样立即上报!”沈子宁吩咐完毕亦是亲自下田细细检查。
她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尚书府的人当初就是想要置相府众人于死地,如今断是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将水稻种成功。
她已经安排了这么多人手日夜轮值,没想到尚书府的人还是找到了机会下手!
然而所有人排查了半日后依旧未有任何发现。
“大姑娘,或许他们只是放狠话吓唬我们而已。”罗格上前说着。
沈子宁面色依旧严肃,道:“不可大意,日后要加强田间巡逻,切不可让有心人动了手脚!”
“是!”
“另外。”沈子宁双眼微睨,“来人,准备笔墨。”
田奎很快从马车之中取来笔墨。
沈子宁在图上画上一个设计图。
“大姑娘这是?”田奎很是疑惑。
沈子宁将设计图交给他道:“你去城中寻一个匠人,照着我的图纸做一万枚扳指,日后再遇到今日之事。”
田奎接过图纸细细观望起来,眼中神色变化越加讶异。
“这……这是何等绝妙之武器!”
“这算不得什么武器,只是防身用。”
沈子宁看着那草稿纸,这是从前她拍古装戏时道具老师亲手所制作的道具。
外形看着就是一枚普通的扳指,但是中间的玉珠其实是一个开关,拨动玉珠里面的银针便会露出来。
带着这枚扳指打人,那无异于是容嬷嬷给紫薇扎针。
“记住,让工匠在每一根银针上都淬上毒药,不可致命,但要其好受!”沈子宁吩咐着,“如若再遇今日之事,必要那些贼人好好长长记性!”
田奎没想到人美心善的大姑娘居然还有这般凛冽的一面。
“是!我这就去寻京都最好的匠人做!”
“记得保密!”
“是。”
沈子宁回到相府天色已晚,穿过曲折的回廊,她的视线落在了花园中央的凉亭。
赵姨娘正忙碌地指挥着丫鬟们布置着什么,她的脸上洋溢着喜悦。
只见凉亭的四周挂满了彩绸和灯笼,微风拂过,彩绸轻舞,灯笼摇曳。
“府中有何喜事?”沈子宁询问身后的杏柳。
“小姐,三日后乃是您与二小姐的及笄宴呀!”杏柳惊呼。
沈子宁闻言扶额,近日太忙居然连这茬都忘了。
不过及笄宴如于她而言也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形式罢了,反正婚期也推迟到了秋收以后。
“宁宁!”
沈子宁闻声看去赵姨娘兴冲冲朝自己而来。
“正好你回来了,及笄宴的衣裳首饰姨娘已经派人送去晚香院,快回去瞧瞧喜不喜欢。”赵氏笑吟吟说着。
“姨娘选的必是喜欢。”沈子宁敷衍回答,“若没什么事我便先回房了。”
“等等!”
她一只手被赵氏拉住。
“还有何事?”沈子宁努力让自己保持好脾气。
赵氏笑道:“那毕竟是你与采盈的及笄宴,你可有邀请名册?”
“没有,全凭姨娘安排便是。”
赵氏颔首:“行!行!宁宁现在每日在田间忙着,定是没有时间来处理这些琐碎之事,那姨娘便看着办,明日一早便将请帖都送出去。”
“嗯。”
别过赵氏沈子宁回到晚香院,房中,赵氏送来的首饰服侍全部摆放在桌上整整齐齐。
沈子宁只瞥了一眼,大红大绿俗气不已。
杏柳仔细瞧了一番,一脸嫌弃道:“小姐,赵姨娘这欣赏水平真是一言难尽。这些料子摸着倒是极好的,可样式却是老气了些。”
沈子宁挥了挥手道:“罢了,收下去吧。”
她懒得去计较赵氏这些小心思,如今她只想把水稻种好,相府安危全在她身上,她半点不敢掉以轻心。
翌日一早,永阳坊,许宅。
许秉文身着朝服正欲出门,胡可月将他送至门口,门口的车夫已经将马车准备妥当。
“许郎,这马车坐着可还舒适?”胡可月巧笑询问。
“嗯,月儿费心了。”许秉文淡淡一笑,又面露几许忧愁,道,“只是永阳坊着实偏僻了些,虽有马车代步,但每日路程且长。待过几年我有些储蓄,我们便换个宅子,如此你与娘出门便都方便了。”
胡可月心疼不已:“也是,你瞧你,每日这么早便要出门,这春夏还好,到了寒冬如何是好。”
她低头思忖。
“没事,我早已习惯。”
“这样!”胡可月似下决定,“我那嫁妆你且都拿去,我们先换个宅子,就换到朱雀街上去!”
“不行,那可是你的嫁妆,我不能拿!你将我当做什么人了!”许秉文脸上似有愠色。
胡可月轻轻牵过他的手:“许郎,你我已经是夫妻,还分什么你我。”
许秉文脸色纠结“可……”
“好了,就这样定了。今日我便与娘一同寻个牙人看看宅子!”
许秉文闻言轻轻将她拥入怀中,语气温柔无比:“我许秉文能娶到月儿你真是三生有幸。”
“大人,有您的请帖一封!”彼时,一道声音打破恩爱。
二人连忙松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下人将请帖呈上,许秉文打开后眸色一亮,脸上的欣喜若隐若现。
胡可月敏锐捕捉到他的情绪,试探询问:“怎么了?”
许秉文连忙藏起情绪将请帖递给了她。
胡可月看了一番,嘴角勾起冷笑:“沈家及笄宴为何给你我二人发请帖?”
许秉文表情严肃:“毕竟是相府的请帖,既然送至,届时便去一趟。”
“嗯,许郎说得是,该去。”胡可月笑意温柔,透露着一丝不寒而栗的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