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会回来吗?
她未曾想过。
她的心中满是为相府讨回公道之事。
若不替调查以真相替爹与大哥沉冤,她如何能够安心理得地谈情说爱。
她沉默良久,终于无法开口给他一个答案。
“不问也罢,你若回来,我在此等你。若是不回,我亦是在此等你。”宫明昊眸中满是温情。
沈子宁轻吸一口气,未来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帐中安静下来,沈子宁开口打破沉寂:“昨夜你如何知道我身在何处?”
宫明昊似想起了什么一般,从怀中取出那枚金镯子,牵过她的手替她戴上。
“怎么在你这儿?”沈子宁讶异,她还以为这镯子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去不归城寻你,在一个士兵身上看见它便知你出事了。”宫明昊说着,不禁皱眉,想起那辆拖着她的马车曾与自己擦肩而过,自己却大意忽略。
若是能再早一些发现她,她何至于受伤如此。
“我本是想用假死药与易哥儿一同逃走,没想到出了意外。”沈子宁垂眸。
“如今,你是自由的。”
沈子宁抬眸与他对视,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若是不去想过往,那么此时的她确实是自由的。
可人一旦有了羁绊,便无法什么都不在意。
她在意眼前之人,亦是在意这么多年来给予她温暖的家人。
他不能离开塞北,而她注定要远走。
夜渐深,沈子宁困意上头,打了一个哈欠。
“困了便歇息。”宫明昊说着扶她起身往床上而去。
沈子宁顿在床边,侧目看向他:“你要与我一块睡?”
宫明昊扶着她的手变成了紧握:“你若执意邀请,我也不拒绝。”
沈子宁微微一怔,淡淡一笑:“随你。”
宫明昊揽过她的腰,睨眼靠近她的唇:“你倒真不拒绝。”
“那不然,要与你故作娇羞一番?”
宫明昊露出笑意:“或许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原因。”
“说来我听听。”沈子宁含笑挑眉。
“与旁人皆不同。”
话落他的吻落在她唇间。
每个动作都轻柔缱绻,极尽温柔。
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用了几分力道指尖没入她青丝间。
帐中气氛越加暧昧燥热,良久沈子宁才抵住他的胸膛强制停了下来。
“我要歇息了。”她轻声说着。
宫明昊附耳道:“待你养好身子。”
沈子宁耳根一红。
心想是许久没有谈情说爱了,竟会被他撩拨得心猿意马。
宫明昊扶她躺下,又替她盖好被子,在唇间落下一吻。
“我就在帐中,若有什么便唤我。”
说完宫明昊才挥手灭了烛台上的蜡烛转身离开帐中。
看着他从门口离开的身影,沈子宁嘴角不自觉上扬。
她从不相信什么爱情,虽是对他心动,却也未曾想过要与他生生世世到白头。
因为她不相信任何人,更是不相信所谓有情人之间的任何承诺。
享受当下的快乐便是,何必事事想着未来如何。
正如他问她是否还会回来一般。
看命。
当下热烈而冲动的爱便够了。
三日后,沈子宁的伤口已经结痂。
除了手臂与大腿上的伤口较深,其余伤口都恢复得比较快,一些皮外伤用了军中大夫司徒圣手给的膏药连伤痕都已经消退。
清晨的阳光洒在大漠上,秀儿一早便选了许多衣裳首饰来给沈子宁。
铜镜前,沈子宁看着一堆的首饰失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今日成婚。”
秀儿煞有其事:“你不知,这些日我在营中,听那些士兵个个都私下唤你作夫人,今日你身子好了要走出这营帐,自然是要好好打扮一番的。”
沈子宁看着首饰,最终只挑了一支最素净的玉簪:“塞北的将士生活艰苦,若我打扮得花枝招展,只会显得与这里格格不入。如今,我也只是不归城的犯人,早不是京都贵女。”
秀儿闻言脸上笑意缓缓褪去:“嗯,确实如此,是我思虑不周。”
沈子宁默默将桌上的金银首饰给收了起来,道:“他替我准备这些东西有心了,但我如今也用不上,先收起来,若是日后军中粮食短缺之时,还能将这些都卖了置换些银两。”
秀儿目光染上几许郑重:“嗯。”
沈子宁梳妆打扮好之后在秀儿的陪伴下走出了营帐,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如此壮观的景象。
不远处的练武场中,宫明昊站在台上,下方是近万名精兵,在他的口令中,动作整齐划一,每一声威呵都响彻云霄。
那真正属于玄武军的威慑与精气神,每一声都带着肃杀之气。
环顾四周,是密密麻麻的营帐,扎根在这大漠之中,巍然壮观。
这还只是部分玄武军,其余玄武军皆以营为单位成防线驻守塞北。
“长姊!”易哥儿从练武场的军队之中闻讯而来。
沈子宁见易哥儿平安无事,甚是欣慰:“你这几日在营中可还听话?”
易哥儿得意道:“自是!我每日都跟着师父练枪法呢!”
说着,易哥儿面色担忧,“师父说长姊感染了风寒,如今可是好了?”
沈子宁与秀儿对视一眼,然后颔首道:“嗯,好得差不多了。”
易哥儿闻言松了一口气,不掩高兴:“长姊,有师父在我们再也不用回不归城去了!”
沈子宁但笑不语。
宫明昊让自己与易哥儿、秀儿离开不归城的事情,说是余大人不敢传回京都,可万一不归城还有其他人的耳目,消息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他必然要受到责罚。
他所说的回京都的那条路子,自己得更快寻到才行!
“易哥儿,你去练武吧,如今难得有机会,要跟你师父好好学!”沈子宁语重心长。
经此一番,她算是明白能够有保护自己的本领是多么重要。
易哥儿还小,她不求他成为绝世高手,亦是不想他上战场,但……
她希望他能够有保命的本事。
若再遇到如离开京都一般的刺杀之时,他可以保护好他自己。
想及此处,沈子宁眸中暗藏悲伤。
大哥若非是保护自己与易哥儿,也不会……
她深吸一口气,不敢再继续回忆。
易哥儿眸色坚定,双手握拳,信誓旦旦道:“长姊放心!我一定跟着师父好好练武!我要成为天下第一!我要保护长姊不受到任何伤害!”
“好!”沈子宁点头。
易哥儿提着长枪朝练武场回去。
秀儿微微一笑,道:“你这胞弟,叫人好生羡慕。”
沈子宁浅笑,朝练武场看了一眼,然后转身朝别处而去。
“要去何处?”秀儿询问。
“四处走走,因地制宜,才能开展下一步。”
“下一步?”
“嗯,下一步,戴罪立功,脱离奴籍。”沈子宁坚定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