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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来人……”

    傅笙拼劲力气推开了幽冥阁大门,里面扑面而来的暖意让她回温。

    众人眉头紧蹙,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即使脸被冻得僵硬也看得出那倾世美貌。

    “你是何人?”

    幽兰走向前来,审视的面孔盯着傅笙目不转睛。

    “你们要杀的六皇子,傅笙。”

    众人面面相觑,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被冰霜覆盖一层的美人,那种倾城倾国的貌儿竟然是个男人?

    傅笙不理会那些早已习惯的震惊,甩手将陆宸钰扔在地上,“你们的人。”

    途幽冰冷没有任何血色的面孔让在座所有人又狠狠的愣怔住了。

    天下第一杀手,竟然败了?

    而且还是在一个娇生惯养,娘娘腔的皇子手上?

    可见她的实力是多么强大!

    “我要见幽七。”

    四周异样的目光,让傅笙来不及躲逗留。幽兰看着倒地昏迷的途幽,咬牙,“还愣着干什么?”

    “是……”

    傅笙这才放下架子,冷意侵袭刺激着她的头皮。

    鹭冥听到又是一惊一乍的回报,本不想搭理,但结果让他愤然起身。

    “你说什么?!”

    “途幽大人重伤,是六皇子将他带回阁内。”

    途幽竟然能失手?而且是在一个人人都说废物的皇子手中?

    来到大殿,只见一个身材纤细,浑身寒气的冰美人杵立站着,幽七看着倒地的途幽和他嘴角被冰冻的血迹,眸子幽深瞬间懂得了什么。

    “快将途幽带回屋内!”幽七说的急促,让人心中紧绷。

    而鹭冥高大精壮的身材却堵住了傅笙原本想跟过去的脚步。

    鹭冥知道,曾经途幽和六皇子有染,这次不知道这个长相娘们唧唧的人有什么企图。

    “六皇子,您这是自己入的虎穴啊?”

    傅笙声音冷冽,即使身高差别有些大,但磅礴的气质从来不服输,“要杀要剐轻便,但你要给我想要的东西。”

    鹭冥眼眸扫出寒光,但声染着浓浓的兴趣,“你要什么?”

    “听闻天下第一杀手组织,有个名为幽七的第一毒手,他有一味灵丹妙药包治百毒。”

    “六皇子,您觉得以你现在的局面,能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您就不怕我一剑刺死你吗?”

    傅笙冷冷一笑,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说,“你觉得,你们第一杀手亲手教出来的人,不够屠一座阁楼?”

    鹭冥瞳孔骤然缩起,怒不可言的神色让傅笙不畏惧,反而更是向前一步,“你的金主给了你什么好处,一座守不住的城池?”

    她笑的戏谑,丝毫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想不到堂堂第一杀手组织,也会有被人耍的一日?”

    “你是什么意思!”

    “未来的天子许诺你两座城池,让你做城主,这个条件不比一个守不住的城划算?”

    鹭冥幽幽一笑,“您还是真是自信啊?就凭你,能做冬月国的王?”

    “要是你觉得我现在有时间跟你在这里浪费口舌,不如一剑直接杀了我去兑换你那个压根没谱的城。”

    傅笙垂眸,缓过神色那张脸红润起来,自信即巅峰,更何况只要她傅笙想做,就没有做不到

    的事情。

    ……

    陆宸钰再次醒来,入眼的是鹭冥的那面若冰霜的脸。他被封了蛊毒封了这么些时日,做了那么多他不愿接受的杀人之事。

    许久没有喝水,嗓子干涸的嘶哑虚脱,“鹭冥,放下吧。”

    鹭冥听到陆宸钰说出这句话,大手一颤,舌尖抵着后槽牙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放下?途幽,你杀我们手下的时候,你心中就不会有一丝愧疚?”

    陆宸钰乏了,闭了闭眸子,“那你知不知道幽冥阁,当年屠杀我师傅师门余下三百名师徒,最后只留两个人,苟且偷生,我的师傅师母,在我眼前,被幽冥阁前任阁主腰斩,万箭穿心。我杀的人,从来都不是死有余辜。”

    陆宸钰解释的累了,思绪勾到了十年前,年幼的自己拜师在师傅的门下。

    才短短两年时间,自己就被崇拜为天才武学。

    师傅对自己严苛但一心一意的教学,不求他成为世间人人崇拜的第一高手,只愿他平安,若可以用这一身武力惩恶扬善。

    可这些仅有的温存,全部都败诉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幽冥阁嫉妒他的师门强大,开始了一系列的斩杀,师傅和师母为了掩护自己和师叔逃离,死于非命。

    “他们的命中,承受的是我万劫的痛。”

    鹭冥似乎想到了什么。

    陆宸钰当年虽然看着杀人麻木疯癫,但血洗楼阁的时候,明摆着是有目标的杀戮!当年他与副阁主站在一块,陆宸钰只杀了当年参入混战的副阁主,对自己甚至看都没看一眼……

    鹭冥没话说了,可能他的确不适合做杀手吧。竟然有点共情?

    情感,心软是杀手第一大忌!而他鹭冥通通都有。

    “不要让我在看到你!”

    陆宸钰缓缓抬起眼皮子,“想开了?”

    鹭冥黑着一张脸,“不要污染我们阁内的空气!养好伤快点滚!”

    “六皇子呢?”陆宸钰突然想到了什么。

    鹭冥看着他又恢复以往没心没肺的模样,“给我砍死了。”

    “……”

    鹭冥那夜看见傅笙和陆宸钰如出一辙的自信,就放过了她。最后失心疯的答应了她的话,未来的冬月国皇帝?

    有趣。

    他倒要看看,往后的冬月国会是什么面色场景。

    ……

    傅笙得到幽七的解毒丸立马回到皇宫,此次一行耽误了整整两日!看着江年蔻越来越发灰面容,和在一旁熬的满眼红血丝,心灰意冷的江骁。

    见到傅笙回来了,江骁立马乱了分寸,“解药拿到了没!”

    傅笙点头,立马将药丸塞入江年蔻的口中。江年蔻还算好的,有些神智知道吞咽下去。

    江骁见到江年蔻药入喉间,那颗悬挂了多日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徐清墨这几日也经常来看江年蔻,特别是近日朝政繁忙,他进宫的次数也多的平繁。

    这日忙里偷闲的进宫他来到江年蔻所在的寝宫之内。

    四下无人,他就找了个板凳在江年蔻身边坐了下来,看着她逐渐恢复血色的脸,心怦怦跳的动容。昨日听到太医说已经无大碍,不出几日就能醒来,别提他有多高兴了。

    “江姑娘,我

    听江大哥说你喜欢吃京城的糖串儿!我就偷偷从京城带来了。”

    他偷偷从怀里拿出一个被体温捂热,糖丝都黏糊起来的糖葫芦串,还傻呵呵的笑了笑。

    “呆子……”

    如快夭折的柳枝般虚弱的哑嗓从床上气虚无力的缥缈而出,徐清墨拿糖葫芦的那只手颤的怔住,脑袋僵硬的看向床上的少女。

    江年蔻嘴皮发白,从濒死之中侥幸而生的笑意挂在嘴边,看着他手抖得厉害撑着那口气也笑着打趣道:“你要是敢把本小姐的糖葫芦拿掉了,等我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江姑娘……”

    明明只与江年蔻相识一日,本应该毫不相关的二人,徐清墨这几日心情焦急难捱,吊着的那颗心宛若飞流直下的恐慌包裹。在这一刻全然崩塌。

    在意的人从死亡边缘盘旋而归,让他喉间滑过一抹苦,他的眼睛干涩甚至都不知道朝哪儿看比较好,被紧张与苦涩遏制住的嗓音哽咽,“我,我去叫太医和江大哥。”

    转身的刹那,脚步都踉跄了起来。

    ......

    容芷抚摸着小腹,近日的她总是无缘无故的呕吐......以她的经验很快就想到,自己这是有喜了?

    她叫来朱福安,自从傅明才出事之后,她一直就让朱太医给二人问诊。他们的秘密也就只有朱福安一个人知道。

    朱福安把脉,瞬间大露喜色,“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是喜脉啊!”

    这个消息如同五雷轰顶一般,打在了容芷的头顶。她已经有近半年时间没能与皇上欢爱了——是凌元的!

    容芷强忍着欢笑,“还请朱太医帮本宫保密。”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为了避免朱福安多疑,容芷又慌慌开口,“后宫多杂乱,本宫害怕胎位不稳之时就......”

    话没有说的太隐蔽,足以让朱福安清楚明白,“那老臣就开几幅安胎药供娘娘服用。”

    容芷没有说话,示意他退下后,心慌油然而生。她咬牙垂眸,紧攥着小腹上已经有些隆起的那块肉。

    几年前有鸢儿的时候,自己还盛世在头,正是得宠的时候,这才免去了皇上的多疑,平安将她生下来。如今她已经落败,却又再次怀孕......这个孩子,坚决不能留!

    容芷暗暗的想,阴狠如毒蛇的面色从不保留,而且还要加快速度杀了傅笙这个祸害!

    可那个施如 嘴巴硬的很,即使用了那么多酷刑也逼不出她的一句话。

    朱福安走出容芷的宫殿,长舒一口气。他已经好几日未能见到施如,走遍皇宫也没能有她的踪迹。就当朱福安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在回太医院的路上,碰见了刚刚拿药回来的傅笙。

    连忙叫住,“六皇子殿下且慢!”

    傅笙对朱福安并不面生,听施如之前说二人是老乡。

    “老臣想问您,施如姑姑近来可安好?”

    “你不知道?”傅笙有些纳闷,毕竟施如与朱福安身为老相好,施如自然不会对他藏着掖着。更何况,施如现在手握自己身为女儿身的把柄。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容芷手中。

    朱福

    安又是专属给容芷和傅明才看病的太医,他不可能不知道的说法。

    她并没有完全听信熙春的片面之词,但对施如的怀疑从来没有放下过分毫。但施如如今不见了,道理说不清。容芷没理由现在立马杀人灭口。

    一个可怕的念想突然放大的在傅笙的脑海——坏了!

    她的眉头紧蹙,不好的预感如同海浪般波涛汹涌的拍打在自己的心头。容芷这是想和自己完碟中谍,计中计是吗?

    现在她脑海中唯一能想到的地方,不是容芷的寝宫。而是那日熙春死去的刑房!容芷那日正好出奇的来到牢房给熙春投毒,绝非亲自前往。熙春的死是她一个顺手之事,不必大费周章的前往那个污秽之地。唯一的可能,就是施如——被容芷关押在牢!

    容芷一定是发现了自己什么,想要逼供!

    ......

    容芷从一开始就怀疑傅笙的性别,只可惜给慕长月接生的那个老婆子早已死了,那日熙春给自己通报来信,说施如亲自给六皇子洗浴,聊天中似乎还提及到了身份性别。

    这个施如,肯定知道点什么!而且慕长月当年生产的时候,她的派去的丫环明明告知自己,就是个小女孩。结果所有人都说,是男孩!

    慕长月这个贱人,她就是故意的!想母凭子贵夺取皇上的心?

    只可惜当时她的妃位并没有一个和亲的公主妃位强大,只能默默忍气吞声,没有充足的证据去证明什么。如今她权倾后宫,这个傅笙还不知好歹的三番五次招惹她,甚至!让她的儿子再无生育能力,这口恶气,她要一一还回去!

    “施如,你从十一二岁就在我身边做小丫鬟的,现在是不是只要有人给你肉包子吃,你就朝谁狗叫了啊?”

    容芷居高临下,一双媚眸风情万种却看不清任何怜攸惋惜,眼神充斥着如蛇蝎的歹毒,抹了红色甲油的鲜艳长指甲,紧掐住施如。

    见她干裂泛白的嘴唇嗫嚅迟迟不说出半句话,馊气与脏血交缠的气味让她连连作呕,一个用力直接将她重重的甩扔在地。她甚至连吃痛尖叫的力气都无,佝偻着孱弱的身躯,在地上苟延残喘,哪里有一点活人的模样?

    “给本宫继续用酷刑,必须让她嘴里说出来实情!”

    “是!”

    容芷津津有味的看着往日如狗的奴仆再次落在她手上,被她折磨的死去活来的模样,让她满意勾唇。可惜腹中的胎儿在抗议着。施如被上了拶刑。

    “啊——”

    痛苦嘶吼的尖叫声划破整间牢房,十根手指充血肿胀,被夹得变形扭曲。施如跪在地上,支撑着全部力气的膝盖恨不得钻个地洞出来减轻她承受的非人对待,冷汗迸沁着她的全身。

    绞痛让她无力的闭上眼眸,可容芷岂会如此轻易的放过她?

    “本宫再问你一遍,傅笙究竟是男是女!”魔鬼般的笑容带着谄媚抛下这句话。

    施如知道,自己已经命不久矣。身上已经千疮百孔,满身疮痍。她嗤笑出声,都要死了,眼神黯淡无光,仿若下一秒见到的就是阴曹地府。

    “哈哈哈哈——贵

    妃娘娘,你这辈子容芷将永无翻身之地。”

    轻蔑,完全没将容芷放在眼中。

    “你说什么!”那双圆眸怒然瞪大,强忍住心头犯着的恶心将地上的笑得猖狂的宫女的头发拽起。

    施如没有发出任何疼痛的哀嚎,因为长时间强忍而咬破的嘴中满是燎泡,血丝染着她的口鲜红如血盆一样狰狞,她“呸”了一声,血沫溅到容芷扭曲的脸上。

    “你一开始因为动的一点怒气,狠心要将我置于死地。如今我能活着,自然是不会让你好受,哪怕是膈应!贵妃娘娘,您的一举一动的丑事,你猜我会不会告知于六皇子?”

    容芷紧揪着她头颅的那只手因为恐而颤了一下,长长的指甲紧扣住施如的头皮,血肉渗入她的指甲盖中,不足以解恨。

    容芷如同一只失去理智暴走的毒蛇,狠狠将容芷的头颅磕在地上,额顶的鲜血瞬间如注涌落而下。血液如同一张浓稠的溪流遍布施如的脸。

    “呵......”

    她轻飘飘的嘲讽一笑,就再也没了声音。

    容芷仿若一个失心疯,吓得连忙将施如扔在地上。嘴皮子颤抖的无声,惊慌失措的连形象都不顾及,发髻凌乱如同一个疯婆子,指着地上奄奄一息,吊着一口气咽不下去的活死人,“你,你个贱人竟然敢威胁本宫?”

    她狠狠的一脚踩在施如的脸颊上,命令着用刑的这些小卒,“别让死,给本宫狠狠的虐罚!”

    她的神智已经慌乱了,被傅笙那个野种知道了......

    容芷端着架子出去,那胸口大幅度的起伏跌宕已经出卖了她的不知所措和心慌。

    待到傅笙来到大牢之时,已经为时以晚......

    施如被这些狱卒折磨的已经不成个人样,原本擅长做巧活的手变得血肉模糊甚至可以见到红肉绽开内的白骨,看的让人头皮发麻。

    “施如!”

    “六皇子,您来了啊。”

    施如苍白无力的笑容划痛了傅笙的心,瘦骨嶙峋的身体还流着脓血,衣衫因为被严刑拷打,褴褛的不成样子。暴露出来的肌肤每一块好肉,生满了脓疮。

    都这个时候还下意识的躲闪,“脏......不要染了殿下的玉衣。”

    “我带你回宫,治疗。”傅笙身躯一颤,她将施如的身躯紧裹在怀中。

    施如憔悴的摇头,好像秋末落地的枯叶,一碰就碎,无力的手攀上傅笙的衣袖,血腥味引出了傅笙压抑在心底多次要地动山摇的恨意。

    “能够伺候六皇子的这些时日,是奴婢的福分。奴婢,守住了,守住了......”施如虚弱的低呜,生怕在不说,下一秒就再也说不出口般。

    傅笙原本浸湿了眼光,泪光在眼眶里打转不敢眨眼,这一刻,眼泪无声而落,“施如姑姑,别说了。”她知道,施如这是告诉自己,她没有欺骗自己,没有背叛自己。

    不善言语表达的自己,在这一刻宛若一张空纸,苍白无力。“我带你回宫,回去找朱太医给您医治。”

    朱太医响在施如的耳畔,唤醒了她瞒着在心底荒芜了多年的情愫让她勾起了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