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秋乙看着屏幕上的每个人的表现,嘴角不由地扬起了一抹微笑。
这一场对于罗风和方小荷而言,是一场明牌的对决,确实很精彩。
王小蝶刚要说话,不料王伟又做了个打住的手势。
他有些抱歉地看着王小蝶,“不好意思,我可以先讲吗?”
那王小蝶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东西也有插队的,不过这插不插队的和她基本上没有什么影响,所以点点头。
这种事情,别人先讲属实比自己先讲有利无害。
因为这样就会给自己最大程度地争取了时间。
她其实是打定主意要说谎的,所以,多一些时间,对她来讲,是最好不过的一件事情。
她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其实脑中一直都在自己的故事里面。
王伟轻咳一声,眼睛眯缝起来,似乎在他的面前有一个巨大的太阳,太阳光使得他无法睁眼。
我还记得,那是一个九月。
已经是九月末了。
硕大的太阳正当头照着,已经入秋了,可是知了却仍旧没完没了的狠命叫唤。
我手里抓着一个破烂的编织袋,一瘸一拐地走在海边。
我的皮肤在太阳的照射下有些发亮,呈现出小麦的色泽。
头发随意且杂乱,看着脏兮兮的。
我瘦瘦小小,远远望去,就像是谁不小心遗忘下来的影子。
我平静的脸上没有表情,唯独一双大眼睛闪亮亮的,不停地在沙滩上扫视着有没有被冲上岸的塑料瓶子。
终于,我将目所能及的最后一个瓶子放进编织袋里之后疲惫地瘫在了一棵大树下。
树影斑驳,我微闭上双眼,感受着少有的清凉。
这本是我每天的工作,只不过这所谓的工作并不自由,一旦完不成,我是绝对不敢回家的。
所以,我只能忙里偷闲,只要有可以休息的时间,必要时要小睡一会儿的。
“王伟?”
似乎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睁开双眼,发现面前站着一个大约二十五六岁的男人,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他穿着一身白底绿花的衬衫,卡其色短裤。
头上不仅戴着一顶草帽,还戴着一副黑色的墨镜。
那人半弯着腰,手里掐着一根抽了一半的烟。
见我睁开眼睛,不由地向前一步,“你是王伟不?”
我点点头,不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
那人连忙摘下墨镜,虽说他的皮肤有点黑,但是浓眉大眼,看着不像是坏人。
“你怎么在这里捡破烂啊?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上学吗?”
那人皱起眉头,虽说说话的声音有些洪亮,但是语气却是温柔的。
我的眼角突然湿润,我低下头,声音小到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瓦该阿年说家里没有钱供我和弟弟一起上学。
弟弟比我聪明,所以只能让弟弟去念书。”
男人一愣,“什么?谁说的!”
他嗓门极大,吓得我打了一个寒颤,“我婶婶说的,她说多一口人吃饭,家里供不起”
那人愤怒地一跺脚,“你叔呢?他也不管你?”
我点点头,“我叔在家里做不得主,他花钱,也要问我婶婶要的。”
“真他妈的不要狗脸了!”那男人一把将我拉起来,“把你那些破烂扔了,带我去找你叔,我有话跟他讲!”
我龇了一下嘴,畏畏缩缩地缩回手,裸露的皮肤下,赫然是一大块瘀青。
男人眼睛很毒,他一把将我的手臂拉过来,把肥大的袖子小心翼翼地挽上去。
登时,他愣住了。
细小黝黑的胳膊上面,满是各类的伤疤。
甚至很多伤口刚刚结疤,上面就又添了新的伤痕。
男人瞬间咬牙切齿,他紧紧盯着我的双眼,甚至每一个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这都是你叔和婶儿干的?”
我看着这个陌生叔叔的表情,心头属实是有些害怕!
我低着头,不敢回答。
男人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他先闭上双眼,做了几个深呼吸。
等再次张开眼睛的时候,他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告诉叔儿,你叔和婶儿是不是打你?”
我急忙摇摇头。
那男人似乎不理解我为什么会摇头,他猛烈地揉搓着自己的脸,他本身长得不丑,但是此刻却表情狰狞。
许久,他再次平复,“走,带我去找你叔和你婶儿去。”
我抬起头看了看天,按照以往的规矩,这个时候,我还不能回家。
如果我回家早了,少不了又是一顿责骂。
那人见我犹豫,以为我是在纠结那些破瓶子,随即一把抓起编织袋,背在自己的肩头。
“这下行了吧!快走,快走!”
我不敢拒绝,只好再次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地在穿梭在嘈杂拥挤的平房区,与其说是我带路,可是那男人竟一路都走在我的前面。
他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七拐八拐地,径直来到我的家门口。
他回头向我确认了一下,在得到我的肯定之后,毫不客气地将那两扇破旧的门板一脚踢开。
“要死啊!好好的门就不会用手开!踢坏了门,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系着围裙的中年女人手里拿着锅铲一边往外走,一边骂骂咧咧的。
我有些惶恐地走进门里,我的身体微微地发着抖,紧闭着嘴唇。
“你个短命鬼!怎么没长手吗!进门就不会用手!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你今天的钱赚够啦!”
她一边说着,一边抄起锅铲就要来打。
却不见身后的男人已经进了门,他先是将手里的编织袋重重地丢在了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瞬间吓得女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那女人原本是想要骂人的,但是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她惊呼了一声,转身跑进屋里去了,“阿凯,阿凯,你快起来!”
男人摸了一把我的后脑勺,跟着女人走进屋内。
这间屋子,我是不敢进的。
因为这是叔叔婶婶和弟弟一家的卧室,我只能睡在大门边的那间破败的仓房里面。
我茫然地站在院子里,一时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还去海边继续捡垃圾吗?”我问自己。
只不过现在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这个时候返回的话,恐怕也不会再有什么收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