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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大人,天要塌了!

    十月。

    秋日正浓。

    北安城为数不多的耕地就在城南。

    虽然亩数不多,但是农户们倒也知足。

    当今皇帝继位三十余载,励精图治,轻徭减役,现下吏治还算清明,少有苛捐杂税,所以生活还算富足。

    大虞朝北境地处严寒,每年只耕种一茬粮食,五月春暖花开播种,十月秋高气爽收获,因土质肥沃,粮食产量倒是不比南方每年两茬的农田少上多少。

    近日。

    粮食已经成熟。

    无灾无害的一年,让农户们脸上都洋溢着收获的喜悦。

    一早,村里的农户们结伴去田里收取努力一年的丰硕成果。

    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右岁,满脸粗糙,一身短打的农户边忙,边回头看看地头处正在篮子里酣睡的儿子,满脸的汗水也止不住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欢喜和满足。

    突然。

    农户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赶忙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附近不远处几个听见声音的农户纷纷抬头四处张望。

    果然。

    农田不远处的树林里冒起了滚滚浓烟,火苗蹿起老高,已经超过树梢。

    众人连忙奔向地头,提起从家里带来解渴的水桶就往起火的树林狂奔。

    毕竟如果不救的话,火势蔓延开来,农田里的庄稼也会殃之池鱼。

    只是火势太大,农户们手里的水根本杯水车薪,没有一点作用。

    无奈之下,只能退出去,眼看着大火越烧越旺。

    看着火势朝着农田逼近,农户们脸上都透露着绝望。

    ……

    午后。

    唐久正在房间批阅手下呈上来的各镇卷宗。

    一个锦衣卫校尉忽然快步走进,双手抱拳躬身道:“大人,北安知县求见!”

    “知县?”

    唐久抬头,放下毛笔,略一沉吟,道:“让他进来吧。”

    卫所外,一个身材消瘦,身穿七品官服的中年正在焦急踱步。

    秋日凉爽,此刻却是满头大汗,就连官服都被打透。

    一边踱步,一边连连望向卫所大门。

    “知县大人,总旗大人请您入内。”锦衣卫校尉打开大门,向中年知县说道。

    知县顾不得谦让,快步走进大门,然后越过庭院,院中不少往日让人心惧的锦衣卫,也全然当做没看见,直直的闯进正堂。

    “唐大人,天要塌了!”满脸焦急之色的知县还没入正堂就向唐久急切喊道:“去府城参加秋试的秀才学子在城南官道上被贼人杀害,还放火烧了山!”

    唐久闻言也是大吃一惊。身体瞬间直立而起,太师椅都被身体带倒在地上。

    “什么?”唐久又惊又怒。

    屠杀赶考学子,这可是要直达天听呈报给皇帝的。

    大虞朝以武立国,就算普通百姓也能耍上两手王八拳。可是武道昌盛,文道自然也就势微。

    可是治国不是有武力就可以的,还需要文治。

    所以朝廷一直以来对文人学子都以宽厚待之。

    通过县试的秀才已经可以见知县不拜,地位可见一斑。

    府试每三年一次各县都会派遣衙役捕快护送,就算是土匪遇见也要乖乖放行,更有甚者还会护送,就怕在自己地盘出了意外被朝廷追责,派遣大军围剿。

    现在居然有人犯下如此滔天祸事,难怪知县会如此慌张。

    毕竟此事发生在北安县,知县看护不力,乌纱帽肯定是保不住了,一旦事情没有查清,人头落地也是难免的。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现在情况怎么样?”唐久越过案台,边走边向知县问道。

    知县道:“两…两个时辰前的事,案发当时有农户在附近农忙,发现树林起火扑不灭,就向县衙求援。”

    “原本下官以为只是普通的走水,就安排杂役和附近里正去救火,谁知道把火扑灭以后,在树林里发现十七具被烧焦的尸体,查验过后发现正是七名学子和十个下官派出护送的衙役。”

    知县唯唯诺诺的站在唐久身后,按品级来说,唐久和知县都是正七品官职,知县不需要自称下官。

    只是锦衣卫是天子亲军,历来见官大一级,还设有诏狱,可以不经官府缉捕犯人。

    要是被锦衣卫盯上,直接抓到诏狱,到时候没有罪也变成有罪了。

    这样的人,谁不惧怕!

    更不要说,现在自己乌纱帽难保,能不能保住性命,还要看这位年轻的锦衣卫总旗的了。

    “来人,响鼓!备马!”唐久听完没在理会知县,而是大声喊道。

    十几息的时间,唐久身前已经聚齐了数十名壮汉。

    唐久看着人数已经到齐,大手一挥:“出发!”

    数十锦衣卫哄然应诺。

    门外已经有力士牵着马匹等候,唐久蹬上一匹白色高头大马,然后接过力士递来的马鞭,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

    “唏律律~”

    白马嘶吼一声,顿时前蹄高高抬起,唐久拉住缰绳,然后双腿一夹。

    白马前蹄落地向前狂奔。

    后面数十锦衣卫也齐齐上马,跟在后面,只留下知县一人站在大街上,被飞起的尘土所笼罩。

    就在尘土即将遮住知县的双眼时,那知县眼中惊恐之色已经不见,反而带有一丝寒光一闪而过。

    随后又恢复了之前的惊恐,瞬息之间,眼色连变。

    半个时辰后,骑在白马身上的唐久,遥遥看见一片被大火烧过的大树,只剩下焦黑的树干还在,与身后的绿树葱葱形成鲜明的对比。

    几十个衙役、捕快站在路边,身上的衣服满是灰尘,脸上也是黑一块白一块。

    唐久驱马到了衙役旁边,然后一拉缰绳,停住马匹,一个跨步下马,干净利落。

    身后一众下属也纷纷停住下马,动作一气呵成,精悍之气弥漫在周身。

    一个身穿捕头衣袍的健硕中年人向前几步,然后恭敬道:“小人见过唐大人。”

    “嗯。”唐久点了点头,面容冷峻,环顾着四周。

    看着路边盖着白布的焦尸,唐久示意捕头掀开白布。

    捕头会意,连忙快走几步,头下意识的向外偏去,然后两根手指小心的掀开白布,就向后急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