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瑶原本并不想回来,但家中管家多次提起投奔而来的花明兮,她想了想,总晾着也不是事。
恰好陆昭云仍然在处理灵王余孽,她到刚好有机会可以回去。
桃酥跟在她身后,顺便把最近打听来的,关于管家其实暗怀心思的事情通通告诉她。
回去之时,恰巧见到管家带着人出来,却不像是迎接她的。
出乎意料的,管家看到她,面容顿时扭曲了起来。
“咦,管家这是中风了么?歪嘴斜眼的?要不要顺便让我给你看看,可别拖成瘫子了。”
清瑶捂嘴笑着,将那管家奚落一通。
管家的面容顿时更加不好了,小姐一向待人温和,除非是知道了他做的那些事情。
“晚膳已经备好了,老奴是来迎接王妃的。”
“对了,赵小姐如今还在禁足,已经托人说了来不了。”管家摸摸自己头上的汗,赵悦的事情,真的不能算在他头上,他不过是推波助了个澜而已。
管家一张老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将她和桃酥引进前厅里。
清瑶入座了,便径直坐下来只顾着扒拉着饭碗。
得趁此机会多吃一点,回去还要顺便给陆昭云带点。
“蓉儿这是饿着了,只是我还没来
呢,哪里有妹妹先动筷子的理儿?”
她那位表哥花明兮一句话打断了她。
众人的目光都纷纷望向花明兮,眼神难掩玩味。
果然还是乡下庄子里的村野粗人,纵是来了将军府,也还是这般饿死鬼投胎的模样。他是什么身份,居然敢让清瑶等他?
清瑶放下筷子,抿嘴一笑,道:“表哥今日也回府了么?我还以为这是我家,不是你家。下次或许该早些告诉我,若是早说了这道菜恐怕就上不了这桌面了。”
“清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嫌弃咱们府上的饭菜鄙陋了,入不上您的眼么?”
先前被清瑶奚落过的老管家插嘴道。
她都已经是个嫁出去的人了!
清瑶忍不住朝她翻了一个白眼。
啧,这不摆明了要诬陷本小姐搞阶级对立么?
咱可是马克思主义新青年,岂能折在了这封建残余老管家嘴上?
清瑶一个眼刀瞪向她,道:“难怪今日这宴席做得这般潦草,想必还是因着府中有这刁奴,目无主子,才敢如此怠慢罢了。”
“大小姐可不能空口白舌就诬蔑了老奴清白!”
老管家仗着有花明兮撑腰,愈发不将清瑶放在眼里。
“清王妃今
个儿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可是嫌弃我这个做哥哥的轻慢了你?”
花明兮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清瑶只抿嘴一笑,道:“我可不是发火呢,我这是在帮你。”
“帮我?”
花明兮扑哧一声笑出来。
“我父兄不在,按理说,我该好好款待您才是。但偏偏,我已经是嫁出去的人,这府中的事务,倒是要劳烦你自己来了。”
“但是看这两日,想必表哥适应的十分好,眼看就要将这将军府当做自己家了。表哥可还记得,自己是来投奔的?”
“寄人篱下这个词,想必表哥应该听说过。”
“不得不让我佩服表哥的适应能力。”
花明兮的脸上顿时红红绿绿的。
“哦对了,还有这菜。表哥恐怕不知道,这菜也是有问题的。”清瑶接着道:“你借我父兄不在家之名,说要提前给他们设宴,那我就总得说道几句。”
花明兮沉默一会儿,装着波澜不惊的模样,只端起茶杯饮茶。
女人之间的口舌之争向来如此,嘈嘈切切,有意思的很。
他既然来了,便要听一听她说什么。
清瑶倒是丝毫不慌,只慢条斯理道:“管家啊,我方才吃的那一道菜是
个什么名字?”
“回王妃的话,这道菜是红烧兔头。”
老管家赶紧回答。
“不过是一道寻常的家常菜罢了,有什么问题么?”
花明兮道。
“确实,红烧兔头着实是一道家常菜,但是您应当知道的,爹爹素来爱吃干姜,故而每道菜都会命烧菜的厨子多放一些,我见着那主位便有一小碟的干姜,想必是专供爹爹食用的了。”
清瑶依旧慢条斯理,众人却被她越说越迷糊了。
这两者都是很常见的食材,二者又有何关联呢?
“好,那么这桌子菜品是由谁负责安排的?”
清瑶的声音越发严肃起来,众人听着不由得如芒在背。
“正是老奴。”
老管家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但因着王氏的背书,倒也不至于将清瑶的话当一回事。
“《金匮要略》第二十四篇有言,兔肉着干姜食之,成霍乱!老实交代,是谁指使你谋害主子!”
清瑶站起来,伸手指着老管家,语气凌厉,颇有几分问责的意味。
“老奴冤枉啊!求表少爷为老奴主持公道!”
老管家那里见过这个架势,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下直喊冤。
“还不需逼你,你便迫
不及待找你的主子救命去了。表哥,你说说,我先行将这道菜吃了,难道不是在帮您么?”
清瑶走到花明兮的身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兔肉放在了他的面前的碟子里。
“这不论是背后谁在指使,这奴才总归是您手下的走狗,您以为您又能摆脱掉干系么?”
语气里的威胁意味简直要呼之欲出。
“该怎么做,相信表哥自己心里有数。到时候我父兄回来了,您恐怕就难脱身了。”
清瑶复又坐回原位,端起茶杯喝一口茶就等着看花明兮的精彩表演了。
“小姐!老奴冤枉啊小姐!”
老管家跪在清瑶脚边,居然转眼就抛弃了花明兮,要重新归于她的麾下。
“这可就与我无关了。”清瑶倒是不怎么讨厌花明兮,要不是他,自己恐怕还不知道,将军府中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的管家,是这样的样子。
“清瑶说的是,”花明兮知道自己弄巧成拙,只得道:“既然如此,舅舅和哥哥都不在,这人我就替你处置了——来人,拖出去!”
管家哪里肯服气,当即朝清瑶道:“小姐!这将军府是你的将军府,怎么能容忍他人鸠占鹊巢!况且,赵国公嫡女的事情,这个乡下来的也脱不开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