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银辉轻洒,宴席之上,欢声笑语,正当此际,侍女急促而略显慌乱的脚步声传来,公主府的侍女匆匆而来,面色焦灼,低语中带着几分不安:“禀告殿下,客院那边走水了,火势很大,而晋王殿下醉酒去了客院歇息。”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宾客们面面相觑,欢声笑语戛然而止,原本觥筹交错的场景,被一片静谧所取代。
我下意识的朝薛婉的方向望去,那边早已没了薛婉的身影。
长公主心下一沉,酒醒大半,转头看向林维岩,你怎么办事的?
林维岩心中有数,应该是齐王出手了,面上却带着几分茫然,起身搀扶着喝多了酒的长公主朝后院赶去,长公主心里暗自焦急,可别处什么事才好。
众人紧随其后。
此时公主府的侍卫已经将火扑灭了,虽然火势凶猛,好在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只几个下人被烧伤了。
长公主一行人刚踏进院中,就见一女子朝她们奔来,是薛婉。
薛婉步履踉跄,发丝散乱地垂落在肩头,衣襟微敞,在丫鬟的搀扶下才勉强迈出门槛。院子里,众人指着她窃窃私语,她瞬间愣在原地,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慌乱。心里慌张又害怕,还有一丝窃喜,眼泪挂在眼睫上,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急切,不知所措地呼唤着方氏。
“大嫂,大嫂……”“婉儿,你这是怎么了?”方氏急急地追问。“大嫂,娘晋王他……他……!”
众人都是人精,看到薛婉这幅样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噗嗤”一声,却是有不知是哪个官员家里的小姐忍不住笑出声来。
自来女子遭到轻薄,虽然愤怒,但是碍于礼教,不会将私隐之事置于光天化日之下,徒增几分尴尬与不雅。而薛婉说这话,却是十分大声,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这薛大小姐真是有意思,她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王氏顿时阴沉沉地看了那姑娘一眼,那笑起来的小姐顿时噤声,吓得直往自家娘亲身上钻。薛婉依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晋王脸色潮红在侍从的搀扶下从屋内出来,形容还有些狼狈,晋王这幅模样一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晋王朝薛婉的方向看了一眼,女子哭得悲痛欲绝不似作假,向张公主行礼道:“姑姑,我与薛大小姐今晚被人暗算,还请姑姑查明真相,还我们一个公道。”
一个晋王,一个兵部尚书府,长公主心中虽有千般计较,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那抹淡然而高贵的微笑。她深知,此事若处理不当,会将人都得罪了,长公主虽然不怕得罪人,但也不想平白与人交恶。于是,她轻启朱唇,一番言语安抚,又对众人言道。
“今日之事,实属意外,改日定当再聚,让大家玩得高兴。”
发生了这样的事,众人也没了饮宴的心思,陆续告辞。
我与莫愁轻手轻脚地尾随在人群之后,我心中暗自揣度,今晚所发生的一切总觉得今晚的事情很蹊跷,薛婉虽性情直率、有时候很好歹是是薛府尊贵无比的嫡女,以她的身份断不会做出下药与男人生米煮成熟饭的事。她不是傻子,若当真以这样的手段攀上晋王,她不仅会沦为全京城的笑柄,也会遭到晋王的厌弃。
莫愁问:“那如今晋王到底要如何?是要娶大小姐过门么?我瞧着老爷一定不会再让大小姐嫁给晋王。”
“你忘了?还有主母王氏。”
深夜,长公主府内。
“查得怎么样了?都招了吗?”长公主怒不可遏,居然有人拿她的花宴作伐子,她一定要将人找出来碎尸万段。
宾客一走,长公主府关闭府门,大力排查,还真找出了晋王安插在长公主府的眼线。在林维岩的严刑拷打下已经自尽身亡了。
“没得出有用的消息,不过晋王......晋王并未强迫薛大小姐。”
碍于对方的身份,林维岩没有将话说明白。
在林维岩巧妙的布局下,长公主的心智被缓缓牵引,已经将‘真相’猜得八九不离十了,无非是晋王看中了兵部尚书府的势力,想通过联姻拉拢他,奈何薛远安不为所动,让晋王的如意算盘落空,他不得不另辟蹊径与薛婉成就好事,薛婉心悦晋王也就顺水推舟了。
想起今日闹剧,长公主对林维岩道:“明日将那眼线的尸体送去晋王府,这就是本宫给他的交代。”
将事情处理完毕后,林维岩扶着宿醉的长公主回到寝室,侍女们早已候在一旁,见状迅速而有序地围拢过来,她们动作轻柔而熟练,先是小心翼翼地解开长公主身上繁复的华服,每一道褶皱都被细心抚平。随后,指尖轻触,将那些点缀于发间的璀璨钗环一一取下,用温水卸去公主脸上的妆容。整个过程中,林维岩始终默默站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侍女扶着长公主进入床榻就寝,林维岩要起身告退时,床幔里传出一道不容置疑的声音。
“维岩,今晚你侍寝。”
侍女们闻言纷纷退出内室,林维岩站在原地脚步未挪动分毫,朗声道:“殿下记错了,今日是王郎君侍寝。”萧涟漪坐在床榻上,透过纱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站在不远处的男人,男人的脸庞与以前相比,轮廓渐出,显得十分英俊:“本宫偏要你侍寝呢?不要跟本宫装糊涂,本宫的意思你懂?”
在幽微的烛光摇曳下,两人虽仅以一袭轻薄如缕的纱幔轻隔,却恍若横亘着无尽的天堑,将彼此的心田悄然划分为两个遥不可及的世界。
林维岩的面容沉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他不卑不亢:“奴才身有残疾,是微末之人,岂敢奢望公主的垂青,更不愿因此坏了宫中规矩,让后院徒增风波。”
萧涟漪一把撕开床幔,走到林维岩面前:“规矩,你口口声声说的的规矩不都是你定的吗?”
林维岩还管着长公主府的后院,为了让后院安宁,避免发生相互倾轧的事,他给每位郎君都安排了侍寝的日子,让长公主雨露均沾,而长公主之所以让林维岩管侍寝的事,是为了看他在她宠幸其他郎君时是否会嫉妒。
嫉妒就说明他在乎,事实证明林维岩没有,而长公主一时骑虎难下,不愿低头,后院的侍寝就按林维岩安排的做了。
萧涟漪眼神极冷:“你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每次侍寝之后,一回去就呕吐不止,本宫就这么恶心,就这么让你难以忍受吗?”长公主直勾勾地盯着林维岩,仿佛要穿透他冷峻的外表,直视他的灵魂。
突然,萧涟漪抓住林维岩的前襟,语气中带着一丝危险:“你是不是嫌我身子不干净,嫌我脏。”
随后歇斯底里道:“被那些草原畜生凌辱是我愿意的吗,我之所以成为别人口中的荡妇都是你们这些男人无能,无力抗衡突厥的铁骑,我才会被送去和亲。”
“我给你长公主府的财富地位权利,让你为家人报仇,只要你愿意,我也可以与你一双一世一双人,我为你放下尊严放下一切,你为什么就是不看我一眼,我得到了你的人却得不到你的心。”
林维的脸庞上掠过一抹微妙的波动,萧涟漪的心弦随之轻颤,她几乎要以为会听到那即将溢出口的应允,然而他的回答将她的幻想轻轻击碎。
“殿下不要妄自菲薄,殿下以一人之力,化干戈为玉帛,此等胸怀与气魄,非寻常人所能及。殿下拯救楚国百姓于水火,奴才很是敬佩,在奴才心中殿下是那高悬夜空的皎洁明月,光芒万丈,不染尘埃。而我,卑微如尘,不过是一蝼蚁,怎敢奢望那轮明月。”
“奴才呕吐是厌弃自己,奴才曾年少轻狂惹下大祸连累家人惨死,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煎熬,要不是为了报答殿下恩德早已去家人坟前谢罪了。”
长公主闻言,冷笑一声,转身进入床帐:“来人,叫王念桥来侍寝。”
“你既然不愿意,本宫也不是强人所难之人,你惹本宫生气了,去本宫殿外跪着,王念桥侍寝之后你进来服侍本宫。”
“是”
我的仇报了吗?林维岩看着缓缓关闭的殿门,讽刺一笑。
想起那日,他跪在那人脚下:“殿下身边还缺不缺马前卒,我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那人的话语犹在耳畔。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投靠本王,你为本王做一件事,结果让本王满意,你才有资格入本王麾下。”
林维岩听着殿内传出女子的喘息声和男子的嘶吼声,抬头望向空中明月,喃喃自语。
今日之事不知殿下可否满意。
齐王府。
萧翊独立于庭中,身形挺拔,宛如月下孤松,手中轻握一盏已半空的酒杯,缓缓翻转酒杯,清与浊在微光中缓缓旋转,恰似他心中那些纷扰思绪。
林左静立于一侧,神色凝重而恭敬,向他禀告晋王与薛婉的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