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烟赶到厅堂时,老神医和许多弟子都聚在屋内,连林慕之都在一旁。
众人七嘴八舌不知道在争论什么,一见到林落烟,都安静下来,纷纷转头看向她。
其中一个皮肤黝黑,有点吊梢眼的弟子最是激动,指着林落烟就说:
“要我看,说不定这灵芝就是她偷的!”
林落烟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没搞清楚,一进门就被扣着这么大一顶帽子,一脸震惊,伸手指了指自己。
“我?!”
林慕之此时也看向她,眼神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一言不发。
“利平,不得无礼。”老神医神色严肃,对方才指认林落烟的弟子说道。
“就是,山上这么多人,你凭什么说是我偷的,我昨日刚上山,路都记不清,连千年灵芝这个名号都是头一次听说,我上哪去偷你们的灵芝?!”
“这灵芝存放的位置只有你们自己人知道,要我看,你们这群弟子的嫌疑才是最大的。”
林落烟紧皱眉头,看向那个叫利平的弟子,冷声说:“与其平白诬陷我一个外人,倒不如先从你身上查一查。”
其余弟子听了这话,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的甚至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像是在猜测谁的嫌疑最大。
只有利平急红了脸,狠狠瞪着林落烟,张了张嘴,有些语无伦次:
“你...你少在这颠倒是非、挑拨离间,我们一起从师多年,互相的品行都是信得过的,况且,灵芝在师父手上保存了这么多年,从未出过差错,怎么偏偏你来了,灵芝就被偷了?!”
众人闻言,又被煽动起来,小声嘀咕,是啊,如果是他们内部人偷的,怎么早不偷晚不偷,偏偏这时候偷。
林落烟冷笑一声,轻飘飘地说:
“这灵芝虽然稀有,却也不是什么病都需要,说不定是哪位贵人近日病了,急需这千年灵芝,为此不惜抛金万两....”
她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急哄哄地打断,利平脸色发白,颤着手指着林落烟,嘴唇哆哆嗦嗦,气急败坏地吼道:
“你空口无凭,少在这里胡编乱造!”
他这副样子明显反常,林落烟眯了眯眼,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看来抽空得再查查剧情书,看能不能查到些有用的线索。
林落烟沉下脸,不想再跟这群人耗下去了,于是直言道:“灵芝不是我偷的,我还需要用此药治疗我阿弟的腿疾呢,没理由这么做。”
她说着便想推着林慕之离开,就听到那个叫利平的弟子又说:
“我可听说,你弟弟就是被你亲手卖进斗兽场,才被野兽撕咬,废了双腿。”
“你丧心病狂到这般地步,又假惺惺带着弟弟来求医,怕不是打着求医的幌子,就为了来偷灵芝!”
利平瞪着林落烟,扯了扯嘴角,一双吊梢眼显得更加尖锐,脸上闪过一丝小人得志的狡诈。
众人听了他的话,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一脸震惊地看着林落烟,脸上无一例外都透出批判鄙夷的表情。
林落烟眼神颤颤,僵在原地,嘴唇蠕了蠕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她下意识看向林慕之,少年眸光淡淡,只看了林落烟一眼,便垂下了眸子,一言不发地坐在角落。
林落烟抿了抿唇,突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这时老神医开口打破僵局,向来慈祥的脸色此刻都冷了几分,对林落烟说:
“没了这灵芝,就算实施剔骨之术也毫无用处。”
“善恶临头终有报,你还是走吧。”老神医说完,看都不看她一眼便领着一众弟子离开了。
林落烟僵在原地,脑海一遍遍重复着他临走前留下的那句话。
那股无力感更加强烈了,从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连骨缝都冒着寒意。
许久,轮椅与地面发出轻微摩擦声,她抬眸看着少年,莫名红了眼眶,声音闷闷:
“灵芝不是我偷的。”
少年淡淡‘嗯’了一声,垂眸继续转着轮椅往前走。
林落烟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委屈,嗓音染上哭腔:“你也不信我?”
转动轮椅的手微微一顿,林慕之没有回应。
他相信灵芝不是林落烟偷的,他只是不相信她做的这一切是不带一点私心的。
为他做轮椅,带他到处求医,林慕之不相信一个人会一夜之间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她对他这么好,要说没有一点阴谋,林慕之打死也不信。
她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她究竟打着什么阴谋诡计,到底要装到几时才会露出真面目?!
林慕之回到屋子,整整一天,他都没再见到林落烟。
有几个心善的小弟子同情他的遭遇,来看望他,一边批判林落烟的所作所为,一边安慰林慕之。
“小兄弟你别太难过,等我们师父什么时候又得了千年灵芝,一定会第一时间为你治疗。”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别跟着你那个恶毒长姐了,她蛇蝎心肠,谁知道日后又会怎么害你,利用你去捞什么好处。”
几人说得义愤填膺,林慕之没有回应,只瞥了眼窗外的日落,轻轻说了句:
“我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谁?你长姐?”
小弟子讽刺地笑了一声,说:“我见她下山去了,行为十分可疑。”
“她应当是被戳穿了阴谋,便扔下你自个儿跑了,当真是个卑鄙小人。”
“见你没了利用价值,便转头将你抛弃,就这种人你还认她当长姐?哼,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听着几个人在耳边一言一句的吐槽,林慕之一言不发。
他坐在房中,直到天色昏黑,月挂深空。
林落烟还是没有回来。
昏黄月光将轮椅上的身影照的倾长,屋内没有点灯,林慕之就静静地坐在黑暗中。
方才几个弟子的话一遍遍在耳边回响,所以她真的一个人离开了?
她不要他了?这么快就装不下去了…